《五代史演義》第十四回 助趙將發兵圍鎮州 嗣唐統登壇即帝位


處直有庶子名郁,素來無寵,亡奔晉陽,晉王克用,曾妻以愛女,累遷至新州防禦使。此時處直貳晉,潛遣人語郁,令他重賂契丹,乞師南下,牽制晉軍。郁求為繼嗣,方才聽命,處直不得已許諾。怎奈定州軍士,都不欲召入契丹,就中又有處直養子劉雲郎,改名為都,向為處直所愛,有嗣立意。至是聞郁得為嗣,眼見得定州節鉞,被他取去,心下甚是不安,適有小吏和昭,勸都先行發難,都遂率新軍數百人,闖入府第,挾刃大噪道:“公誤信孽子,私召外寇,大眾無一贊成,昏謬如公,不能再理軍事,請退居西宅,聊盡天年!”處直正要面駁,那知軍士一哄而上,把他擁出府中,竟往西第,又逼勒處直妻妾,同至西第中,一併錮住。所有王氏子孫,及處直心腹將士,殺戮無遺。引狼入室,宜遭此禍。都遂遣使報晉王,晉王以處直被幽,免為晉患,即令都代握兵權。都罪不亞文禮,胡為一討一賞?都得晉王書,詣西第見處直,處直投袂奮起,捶胸大呼道:“逆賊!我何負爾?”說至此,四顧無械,竟牽住都袂,張口噬鼻。都慌忙躲閃,掣袖外走,處直憂憤竟死。都復撥兵助晉,晉王即留李存審、李嗣源居守德勝,自率大軍攻鎮州,城中防守頗嚴,旬日不克。
驀得幽州急報,契丹大舉南下,涿州被陷,幽州亦在圍中了。晉王擬分兵往援,偏定州亦來告急,報稱契丹前鋒,已入境內,那時晉王不能兼顧,只好先救定州,當下率軍北進,行至新城,聞契丹兵已涉沙河,士卒皆有懼容,或潛自亡去,嚴刑不能止。諸將入帳請道:“契丹鋒盛,恐不可當,又值梁寇內侵,不如還師以救根本。”晉王卻也難決,或說宜西入井陘,暫避寇鋒。
正在聚議紛紜的時候,忽有一人朗聲道:“契丹前來,意在利人金帛,並非為鎮州急難,誠意相援,大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若挫他前鋒,他自然遁走了。”晉王瞧著,乃是中門副使郭崇韜,方欲答言,又有一人接入道:“強兵在前,有進無退,怎可無故輕動,搖惑人心?”這數語出自李嗣昭,晉王挺身起座道:“我意亦是如此!”遂出營上馬,自麾鐵騎五千,奮勇先進,諸將不敢不從。
至新城北,前面一帶,統是桑林,晉軍從林中分趨,逐隊馳至,可巧契丹兵驟馬前來,見桑林中塵埃蔽天,幾不知有多少人馬,當即回轡返奔。晉王分兵追擊,驅契丹兵過沙河,多半溺死,契丹主阿保機子,被晉軍擒還,阿保機退保望都。晉王收兵入定州,王都迎謁馬前,願以愛女妻王子繼岌。繼岌系晉王第五子,為寵妃劉氏所出,嘗隨晉王軍前,晉王慨然許婚。
休息一宵,便引兵趨望都,中途遇奚酋禿餒,一作托輝。帶著許多番騎,前來攔截。晉王兵少,被番騎困在垓心,晉王麾軍力戰,出入數四,尚不能解,幸李嗣昭率兵三百騎,上前救應,橫擊奚兵,奚酋乃退。晉王乘勢奮擊,連敗奚酋,契丹主亦立足不住,北奔易州。晉王追趕不及,轉入幽州,契丹兵解圍遁去,會大雪經旬,平地數尺,虜兵凍斃甚多,阿保機懊悵而還。
先是契丹出兵,實由王郁乞請,郁曾語阿保機道:“鎮州美女如雲,金帛如山,天皇即速往取,可以盡得,否則將為晉有了。”阿保機大喜,獨番後述律道:“我有羊馬千萬頭,坐踞西樓,自多樂趣,為何勞師遠出,乘危徼利呢?況我聞晉王用兵,天下無敵,倘一失敗,後悔難追!”此非述律預能知敗,實恐阿保機取得趙女,自己必致失寵,故有此諫。阿保機躍然道:“張文禮有金五百萬,留待皇后,我當代為取來,供給內費。”不出郭崇韜所料。遂不從述律言,悉眾南下,不幸吃了幾個敗仗,嗒然回去,私心懊悶,無處可泄,遂將王郁縶歸,錮住獄中。
晉王聞番兵遠遁,巡閱番營故址,見他隨地布藁,迴環方正,均如編剪,雖去無一枝倒亂,不禁長嘆道:“用法嚴明,乃能至此,非我中國所可及,後患正不淺哩!”隱伏後文。道言甫畢,那德勝城遞到軍報,說是梁兵乘虛襲魏,現正吃緊,亟請濟師。晉王忙招呼親軍,倍道南行,五日即抵魏州。梁將戴思遠,燒營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