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九十七 列傳第一百二十二



姚、巂酋等叩闕下,願得懷古鎮安遠夷,拜姚州都督,以疾辭。始安賊歐陽倩眾數萬,剽沒州縣,以懷古為桂州都督招尉討擊使,未逾嶺,逆以書諭禍福,賊迎降,自陳為吏侵而反。懷古知其誠,以為示不疑,可破其謀,乃輕騎赴之。或曰:"獠夷難親,備之且不信,況易之哉!"答曰:"忠信可通神明,況裔人耶!"身至壁撫諭,倩等大喜,悉歸所掠出降,雖諸洞素翻覆者,亦牽連根附,嶺外平。

徙相州刺史、并州大都督長史,所至吏民懷愛。神龍中,召為左羽林大將軍,未至官,還為并州。人知其還,攜扶老稚出迎。崔宣道始代為長史,亦野次。懷古不欲厚愧宣道,使人驅迎者還,而來者愈眾,得人心類如此。俄轉幽州都督,綏懷兩蕃,將舉落內屬,會以左威衛大將軍召,而孫佺代之,而佺不知兵,遂敗其師。卒於官。

懷古清介審慎,在幽州時,韓琬以監察御史監軍,稱其"馭士信,臨財廉,國名將"雲。

韋景駿,司農少卿弘機孫。中明經。神龍中,歷肥鄉令。縣北瀕漳,連年泛溢,人苦之。舊防迫漕渠,雖峭岸,隨即壞決。景駿相地勢,益南千步,因高築鄣,水至堤趾輒去,其北燥為腴田。又維艚以梁其上,而廢長橋,功少費約,後遂為法。方河北飢,身巡閭里,勸人通有無,教導撫循,縣民獨免流散。及去,人立石著其功。後為貴鄉令,有母子相訟者,景駿曰:"令少不天,常自痛。爾幸有親,而忘孝邪?教之不孚,令之罪也。"因嗚咽流涕,付授《孝經》,使習大義。於是母子感悟,請自新,遂為孝子。當時治有名者:景駿與清漳令馮元淑、臨洺令楊茂謙三人。

景駿後數年為趙州長史,道出肥鄉,民喜,爭奉酒食迎犒,有小兒亦在中。景駿曰:"方兒曹未生,而吾去邑,非有舊恩,何故來?"對曰:"耆老為我言,學廬、館舍、橋鄣皆公所治,意公為古人,今幸親見,所以來。"景駿為留終日。後遷房州刺史。州窮險,有蠻夷風,無學校,好祀淫鬼,景駿為諸生貢舉,通隘道,作傳舍,罷祠房無名者。景駿之治民,求所以便之,類如此。轉奉天令,未行,卒。

茂謙擢制舉,授左拾遺內供奉,為吏介而勤,歷秘書郎。始竇懷貞雅重其材,及執政,薦為大理正、左台御史中丞。開元初,出為魏州刺史、河北道按察使。與司馬張懷玉同鄉,長相善,洎晚有隙,掉訐短長,左遷桂州都督。徙廣州。卒。

景駿子述,自有傳。

李惠登,營州柳城人,為平盧軍裨將。安祿山亂,從董秦泛海,略定滄、棣等州。輕兵遠斗,賊不支,戰輒北。史思明反,惠登陷賊,以計挺身走山南,依來瑱,表試金吾衛將軍。李希烈反,屬以兵二千,使屯隋州,惠登挈州以歸,即拜刺史。州數被亂,野如藝,人無處業。惠登雖樸素無學術,而視人所謂利者行之,所謂害者去之,率心所安,暗與古合。政清靜,居二十年,田畝辟,戶口日增,人歌舞之。於是節度使於頔狀其績,詔加御史大夫,升隋為上州。俄檢校國子祭酒,卒,贈洪州都督。

羅珦,越州會稽人。寶應初,詣闕上書,授太常寺太祝。曹王皋領江西、荊襄節度使,常署幕府,遷累副使。皋卒,軍亂,劫府軍,珦取首惡十餘人斬以徇,環棘廷中,俾投所劫庫物,一日皆滿,乃貰餘黨。召為奉天令。中官出入系道,吏緣以犯禁,珦搒笞之,雖死不置,自是屏息。擢廬州刺史。民間病者,舍醫藥,禱淫祀,珦下令止之。修學宮,政教簡易,有芝草、白雀。淮南節度使杜佑上治狀,賜金紫服。再遷京兆尹,請減平糴半,以常賦充之,人賴其利。以老病求解,徙太子賓客,累封襄陽縣男。卒,謚曰夷。

子讓,字景宣,以文學蚤有譽。舉進士、宏辭、賢良方正,皆高第,為鹹陽尉。父喪,幾毀滅。服除,布衣糲飯,不應辟署十餘年。淮南節度使李鄘即所居敦請置幕府,除監察御史,位給事中,累遷福建觀察使,兼御史中丞。有仁惠名。或以婢遺讓者,問所從,答曰:"女兄九人皆為官所賣,留者獨老母耳。"讓慘然,為燹券,召母歸之。入為散騎常侍,拜江西觀察使。卒,年七十一,贈禮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