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八十六 列傳第一百一十一



初,楊守亮忌壁州刺史王建凶暴,欲逐之。建聞,合溪洞豪酋取閬州,擊利州,刺史走,即據二州,守亮不能制。彥朗與建雅舊,陰助貲饟。建攻成都,彥朗挾故憾,與併力,道路鄣梗。敬瑄告難於朝,帝詔和解,又敕李茂貞鐫諭。

會彥朗卒,彥暉自知留後。明年為節度使。中人送節,為綿州刺史楊守厚所留。守厚發兵攻梓州,彥暉告急於建,建使李簡救之,戒曰:"賊破,並取彥暉,無須再往也。"簡破守厚軍,彥暉辭疾,不克取。建素有吞噬心,以彥朗與婚婭,久未忍。及彥暉,則交好愈疏,而境上關賦相稽詬,建怒。景福元年,遂攻彥暉。彥暉請救於楊守亮,遣楊子彥戍梓,執建大將王宗弼,彥暉責曰:"王公何以見討?君為大將,不諫云何?"宗弼謝罪,即解縛,使就館,帟幕衾服皆具,更養為子,改名琛。明年,建將華洪破綿州,守厚走,得彥暉節。時詔已進彥暉檢校司空、東川節度使矣。

乾寧二年,昭宗在石門,督彥暉、建赴行在。建率兵二十萬次綿州,即劾彥暉劫輜運,回襲之。彥暉不敢出,但遣人塞建舟路,建遂擊取巴、閬、蓬、渠、通、果、龍、利八州。帝遣中人為兩川宣諭協和使。建奉詔還,而兵不解。彥暉謀窘,因大略漢、眉、資、簡等州。李茂貞亦欲爭其地,使子興元節度使繼密引軍救彥暉,以窺東川。四年,華洪眾五萬攻彥暉,取渝、昌、普三州,壁梓州南,敗彥暉兵,奪鎧馬八百,凡五十戰,圍遂固。帝仍遣左諫議大夫李洵諭止,建拒命。帝以嗣郯王戒丕鎮鳳翔,徙茂貞代建,皆不奉詔。

梓有鏡堂,世稱其麗,彥暉嘗會諸將堂上,養子瑤尤親信,彥暉以所佩劍號"疥癆賓"佩之,使侍左右。嘗語諸將曰:"與公等生死同之,違者先齒'疥癆賓'!"眾曰:"諾。"及圍急,瑤請聚親信飲,得同死。彥暉顧王琛曰:"爾非我舊,可自求生。"指頹垣令逸。彥暉手殺妻子,乃自刎,宗族諸將皆死,麾下兵猶七萬。

初,韋昭度為招討使,彥暉、建皆為大校。彥暉詳緩有儒者風,建左右髡髮黥面若鬼,見者皆笑。至是錄笑者皆殺之。私署洪為東川節度留後。

贊曰:《詩》雲"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嫉其為中國之害也。春秋之世,楚滅陳、鄭,而卒復其祀,聖人善之。處存平黃巢,定京師,功冠諸將。昭宗嘗有意都襄陽,依趙凝以自全。大抵唐室屏翰,皆為朱溫所翦覆,過於夷狄、荊舒之為害也,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