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七十 列傳第九十五



贊曰:唐杜牧稱:"寧陵之圍解,劉玄佐召昌問曰:'君以孤城,用一當十,何以能守?'昌泣曰:'始昌令:守陴內顧者斬。昌孤甥張俊守西北,未嘗內顧,捽下斬之。士有死志,故能守。'因伏地流涕,玄佐亦泣曰:'國家將富貴汝。'"史臣謂不然,且勒兵乘城與賊抗,所賴賞罰耳。今無罪而斬其甥,士心且離,不祥莫大焉。寧好事者傅此以益其美?非昌志也。牧以為張巡、許遠陷睢陽,其名傳,昌全寧陵而事不得暴於世,寧牧未之思邪?

趙昌,字洪祚,天水人。始為昭義李承昭節度府屬,累遷虔州刺史。安南酋獠杜英翰叛,都護高正平以憂死,拜昌安南都護,夷落向化毋敢桀。居十年,足疾,請還朝,以兵部郎中裴泰代之,入為國子祭酒。未幾,州將逐泰,德宗召昌問狀,時年逾七十,占對精明,帝奇之,復拜安南都護。詔書至,人相賀,叛兵即定。

憲宗初立,檢校戶部尚書,遷嶺南節度使。降輯陬荒,以勞徙節荊南。召入,再遷工部尚書、兼大理卿。出為華州刺史。對麟德殿,趨拜強駃,帝訪其所以頤養。遷太子少保。卒,年八十五,贈揚州大都督,謚曰成。

李景略,幽州良鄉人。父承悅,檀州刺史、密雲軍使。景略以蔭補幽州府功曹參軍。大曆末,客河中,闔門讀書。

李懷光為朔方節度使,署巡官。五原將張光殺其妻,以貲市獄,前後不能決,景略核實,論殺之。既而有若女厲者進謝廷中,如光妻雲。遷大理司直。懷光屯鹹陽,將襲東渭橋,召幕府計議。景略曰:"殺朱泚,還軍諸道,杖策詣行在,此轉禍為福也。"不聽。既出軍門,慟哭曰:"豈意此軍乃陷不義乎!"遂遁歸。

靈武節度使杜希全表置於府,累轉侍御史、豐州刺史。豐州當回紇通道,前刺史軟柔,每虜使至,與抗禮。時梅錄將軍入朝,景略欲折之,因郊勞,前遣人謂曰:"可汗新沒,欲吊使者。"乃坐高壠待之。梅錄俯僂前哭,景略即撫之曰:"可汗棄代,助爾號慕。"於是虜容氣沮索,不敢抗,以父行呼景略。自此回紇使至者,皆拜於廷,威名顯聞。希全忌之,誣奏,貶袁州司馬。

希全死,遷左羽林將軍,對德宗延英殿,論奏衎衎,有大臣風。會河東節度使李說病,以景略為太原少尹、行軍司馬。時方鎮既重,故少召還者,惟不幸則司馬代之。自說有疾,人心固屬景略矣。會梅錄復入朝,說大會,虜人爭坐,說不敢遏,景略叱之,梅錄識其聲,驚拜曰:"非李豐州邪?"遂就坐。將吏相顧嚴憚,說愈不平,賂中尉竇文場謀毀去之。

歲余,塞下傳言回紇將南寇,文場方侍帝傍,即言豐州當得良將,且舉景略,乃拜豐州刺史、天德軍西受降城都防禦使。窮塞苦寒,地塉鹵,邊戶勞悴。景略至,節用約己,與士同甘蓼,鑿鹹應、永清二渠,溉田數百頃,儲稟器械畢具,威令肅然,聲雄北疆,回紇畏之。卒於屯,年五十五。天下惜用景略才有所未盡。贈工部尚書。

任迪簡,京兆萬年人。擢進士第。天德李景略表佐其軍,嘗宴客,而行酒者誤進醢,景略用法嚴,迪簡不忍其死,飲為釂,徐以它辭請易之,歸衉血,不以聞,軍中悅其長者。景略卒,舉軍請為帥,監軍使拘迪簡,不聽,眾大呼,破戶出之。德宗遣使者察變,具得所以然,乃授豐州刺史、天德軍使。由殿中侍御史授兼大夫、散騎常侍。入為太常少卿、太子左庶子。

張茂昭以易定歸,擢迪簡行軍司馬代之。大將楊伯玉據牙不納,眾殺之;別將張佐元復叛,迪簡斬以徇,乃入,以檢校工部尚書為節度使。承茂昭奢縱後,公私屈覂,欲饗士,無所給,至與下同糲食,身居戟戶。逾月,軍中感其公,請安臥內,迪簡乃許。三年,上下完充。以疾入,除工部侍郎。不能朝,改太子賓客。卒,贈刑部尚書,謚曰襄。

張萬福,魏州元城人。三世明經,止縣令、州佐。萬福以儒業不顯,乃學騎射,從王斛斯以別校征遼東,有功。

李峘伐劉展,署為部將,效首萬級。累攝壽州刺史、舒廬壽都團練使。州送租賦詣都,至潁,為盜所奪。萬福領輕兵尾襲,賊倉卒不得戰,悉禽之,盡得所亡,並先掠人妻女、財畜萬計,還其家,不能自致者,給船車以遣。真拜刺史,兼淮南節度副使。而節度崔圓忌之,失刺史,改鴻臚卿,使將千人鎮壽州,不以為恨。時許杲以平盧行軍司馬將卒三千駐濠州,陰窺淮南。圓使萬福攝濠州刺史。杲聞,即移戍當塗。賊陳莊陷舒州,圓又令攝舒州刺史,督淮南盜賊,窮破株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