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八十 列傳第五



明年,持母喪至江陵。會梁崇義反,奪為左衛大將軍,復觀察湖南。李希烈反,遷江西節度使。受命日,不宿家,至豫章,大令將吏曰:"有功未申與懷器謀不發者,皆自言。"得裨校伊慎、李伯潛、劉旻,悉補大將。擢王鍔為中軍,以馬彝、許孟容為幕府。治戰艦,裒兵二萬,以士二千五百委慎等教之。自將五百人,教以秦兵團力法,聯其賞罰,弛張如一,乃約以五百人擊慎卒二千五百,莫能當其鋒,即盡以教之。初,慎嘗從希烈平襄州,至是,希烈懼為皋用,即反間,德宗信之,將誅慎,皋請赦之,使自效。會與賊夾江陣,皋勉慎立功,以所乘馬及其鎧賜之,使將先鋒,斬賊數百級,乃免。

賊柵蔡山不可攻,皋聲言西取蘄,引兵艦循崖溯江上。賊聞,以羸師保柵,悉軍行江北,與皋直。西去蔡山三百里,皋遣步士悉登舟,順流下,攻蔡山,拔之。間一日,賊救至,遂大敗,乃取蘄州,降其將李良,平黃州,兵益振。

會舒王為元帥,授皋前軍兵馬使。俄而天子狩奉天,鹽鐵使包佶為陳少游所窘,以運艚溯江,次蘄口,希烈使杜少誠將步騎三萬將絕江道,皋遣伊慎兵七千御於永安,走之。以功進工部尚書。帝駐梁州,皋之貢助相望。以天子處外,乃不敢居城府,出屯西塞山大洲,徙郡縣為軍市。改戶部尚書。又遣伊慎、王鍔攻安州,未下,希烈遣劉戒虛以步騎八千援之,皋命李伯潛迎擊於應山,俘之,遂下安州,斬偽刺史王嘉祥。希烈別遣兵援隋州,皋破之厲鄉,因下平靜、白雁關,賊遂不敢南略。遷荊南節度使,賜實封三百戶。凡戰大小三十二,取州五、縣二十,斬首三萬三千,禽生萬六千,未嘗敗。師所過,不敢伐桑棗、踐禾稼。朝廷仰食江淮,而西道出九江,至大別,皆與賊接,皋轉戰數千里,餉路遂通,江漢倚皋為固。淮西平,乃請護喪歸東都,帝走中人賵吊。訖葬來朝,還就鎮。初,江陵東北傍漢有古鄣,不治,歲輒溢。皋修塞之,得其下良田五千頃。規江南廢洲為廬舍,構二橋跨江,而流人自占者二千餘家。繇荊抵樂鄉二百里,其間墟聚凡數十,不井飲,皋始命鑿井以便人。貞元初,吳少誠擅蔡,故徙皋鎮山南東道,割隋、汝以益軍,練兵峙糧,市回鶻馬以益戰騎,歲時大畋以教士,少誠畏之。皋性勤儉,能知人疾苦。參聽微隱,盡得吏下短長,其賞罰必信。所至常平物估,豪舉不得擅其利。教為戰艦,挾二輪蹈之,鼓水疾進,駛於陣馬。有所造作,皆用省而利長。以物遺人,必自視衡量,庫帛皆印署,以杜吏謾。扶鳳馬彝未知名,皋識之,卒以正直稱。張柬之有園圃在襄陽,皋嘗宴集,將市取之。彝曰:"漢陽有中興功,今遺業當百世共保,奈何使其子孫鬻乎?"皋謝曰:"主吏失詞,以為君羞,微君安得聞此言?"卒年六十,贈尚書右僕射,謚曰成。皋嘗自創意為欹器,以颻木上出五觚,下銳圓,為盂形,所容二豆,少則水弱,多則強,中則水器力均,雖動搖,乃不覆雲。

子象古、道古。

象古,元和中,自衡州刺史擢安南都護,貪縱不法。驩州刺史楊清者,蠻酋也,象古忌其豪,召為牙門將,常鬱郁思亂。會討黃賊,象古發甲助之,乃授清兵三千。清與子志烈還襲安南,殺象古並其家。詔赦清為瓊州刺史,以桂仲武為都護。清拒命,仲武分諭渠酋,兵皆附,破城,斬清,夷其族。

道古,舉進士,獻書闕下,擢校書郎、集賢院學士。累遷司門員外郎,歷利、隋、唐、睦四州刺史。柳公綽鎮鄂岳,為飛譖上聞,憲宗欲代之。裴度言:"嗣曹王皋嘗能以江漢兵制李希烈,威惠在人,今以其子將,必有功。"會道古自黔中觀察使入朝,乃代公綽,倍道入其軍,公綽惶遽出,財貲皆被奪。元和十二年,攻申州,破其郛,進圍中城。守卒夜驅女子登而噪,發懸門以出,道古眾亂,多死於賊。李聽守安州,未嘗敗,道古誣逐之。自將出穆陵關,士卒驕,不能制,又度支錢道古悉以饋權幸,故賜不給,其下怨怒,戰不甚力,賊亦易之。故再入申,不能下,卒無功。淮西平,加檢校御史大夫,召為宗正卿、左金吾將軍。帝喜服餌,道古欲自媚,而所善柳泌自謂能化金為不死藥,乃因宰相皇甫鎛以聞,俄會帝崩。穆宗為太子,惡之,既立,誅泌,貶鎛,斥道古為循州司馬。終以服丹歐血死。長慶初,詔還其官。道古巧於宦,便佞傾下,游公卿間,常與奕博,偽不勝,厚進所償,嗜利者多得其歡心,故少盜美名。及死,賣宅以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