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十三·列傳第十



詔割江西龍興路為太子分地,太子謂左右曰:“安得治民如邢州張耕者使之往,俾江南諸郡取法,民必安集矣。”於是召宋衍薦舉守令,慎加選擇。江西行省以歲課羨餘鈔四十七萬緡獻,太子怒曰:“朝廷令汝定百姓。百姓安,則錢糧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雖有羨餘,能自奉乎?”盡卻之。阿里以民官蒹稅課司,請歲附輸羊三百隻,太子以其違例,罷之。參政劉思敬遣其弟思恭以新民百六十戶來獻,太子問民所從來,以重慶俘獲對。太子蹙然曰:“歸語汝兄,此屬宜隨在放遣為民,母重失人心。”烏蒙宣撫司進馬逾歲額,諭之曰:“去歲令汝勿多進馬,恐道路所經,重勞吾民也。自今其勿復然。”有司欲就威武營貸粟數萬石濟民飢,太子問王慶端可否,對曰:“兵民一體,何間焉。”即命與之。

二十年冬,辟劉因於保定,因以疾辭,固辟之,乃至,拜右贊善大夫,以吏部郎中夾谷之奇為左贊善大夫。是時,已立國子學,李棟、宋衍李謙皆以宮僚典教事。至是,命因專領之。嘗曰:“吾聞金章宗時,有司論太學生廩費太多,章宗謂養出一範文正,所償豈少哉。其言甚善。”會因復引疾去。二十二年,以長史耶律有尚為國子司業。中庶子伯必以其子阿八赤入見,諭令就學,伯必令其子入蒙古學。逾年又見,太子問讀何書,阿八赤以蒙古書對,太子曰:“我命汝學漢文耳,其亟入胄監。”

遣使聘宋工部侍郎倪堅於開元。既至,訪以古今成敗得失,堅對言:“三代得天下以仁,其失也以不仁。漢、唐之亡,以外戚閹宦。宋之亡,以奸臣。”太子甚悅,賜宴,日昃乃罷。諭德李謙、夾谷之奇嘗進言曰:“殿下方遵聖訓參決庶務。如視膳問安之禮,固無待於贊諭。至於軍民之利病,政令之得失,事關朝廷,責有台院,有非宮臣所宜言者。獨有澄原固本,保守成業,殿下所宜留心,臣等不容緘口者也。敬陳十事:曰正心,曰睦親,曰崇儉,曰親賢,曰幾諫,曰戢兵,曰尚文,曰定律,曰正名,曰革敝。”太子皆嘉納之。

太子在中書日久,明於聽斷,州郡科征、挽漕、造作、和市,有為民病者,聞之,即日奏罷。右丞盧榮以言利進,太子意深非之。嘗曰:“財非天降,安得歲取贏乎?豈惟民害,實國之大蠹。”其後世榮果坐罪死。桑哥素善世榮,聞太子有言,鉗口不敢論救。

至元以來,天下太平,人才輩出,太子折節下交,非朝廷名德,則布衣志節之士,恩禮始終不衰。朱衍目疾,賜鈔千五百緡。王磐告老歸,官其婿於東平以養之。孔洙自江南入韉覲,則責張九思學聖人之道,不知有聖人之後。其親賢好學,本於天性,故中外歸心焉。世祖春秋高,江南行台御史有奏請禪位於太子者,太子聞之懼。御史台都事尚文寢其奏,不上。阿合馬黨塔即古阿散知之,奏聞。世祖震怒,敕宗正辭徹乾取其奏。丞相安童與月呂魯那延入白其事,帝怒稍解。太子仍尤懼不安,未幾遂卒,時二十二年十二月丁未,年四十有三。

太子性至孝,嘗從幸宜興州,帝不豫,憂形於色,竟夕不寐。聞母后暴得風疾,即悲泣,衣不加帶而入省。及後崩,太子居喪,勺飲不入口者終日,設惡盧居之。

及卒,太常博士議曰:“前代太子薨,梁武帝謚統曰昭明,齊武帝謚長懋曰文惠,唐憲宗謚寧曰惠昭,金世宗謚允恭曰宣孝。又別建廟以奉神主,準中祀,以陳登歌例,設令、丞,歲供灑掃。斯皆累代之典禮也。”中書、翰林諸老臣亦議宜加謚、立廟。遂謚曰明孝太子,作金主。三十年十月朔,袝明孝太子於太廟。成宗即位,追諡文惠明孝皇帝,廟號裕宗。三子:長晉王甘麻剌,次塔刺麻八剌,次成宗。

甘麻剌,母曰徽仁裕聖皇后闊闊真,太子元妃也。少育於祖母察必皇后,日侍世祖,示嘗離左右,畏慎不妄言,言必無隱。

至元中,奉命出鎮北邊。嘗巡邊駐金山,大雪,擁火坐帳中,顧謂左右曰:“今曰風雪如是,吾與卿等擁火尚有寒色,彼軍士亦人耳,腰弓矢、荷戟周盧之外,其寒可知。”遂命饔人為肉糜,親嘗而遍賜之。暇日,則命也滅堅以國語講《資治通鑑》。誡近侍太不花曰:“朝廷以藩屏寄我,事有不逮,正賴汝輩輔助。其或依勢作威,不用吾命,輕者論遣,大者奏聞。宜各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