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八 起旃蒙協洽正月,盡柔兆涒濰十二月,凡二年



丁卯,臨安火。

庚辰,宰執言:“節用自貴近始,積財在於節用,律下當以身先。請將俸給自五月始減半幫支,痛自撙節,以示表勵。”從之。乙酉,刑部尚書李埴請捐俸給之半,繼是卿監亦上捐俸之奏,詔不許。

丁亥,太白晝見。

戊子,大閱。

五月,癸巳朔,監察御史李宗勉言:“廟堂更化之始,將兩界會子亟易,勞費特甚,行之日久,折閱如故。不若節用而省退官吏,充為內外營繕,支費浮泛,務從節約。其監司、帥守,既無苞苴、饋運之費,盡可撙節以為稱提之助。”從之。

丙申,以軍民交鬨,罷和州防禦使、主管殿前司公事趙勝。以韓昱為帶御器械,權主管殿前司公事,王鑑帶御器械,權主管步軍兼馬軍司職事。

進知平江府張嗣古、知嘉興府趙與官各一秩,以和糴有勞也。

甲辰,參知政事真德秀薨,諡文忠。德秀立朝不滿十年,奏疏皆切當世要務,直聲震朝廷。為史彌遠所忌,屢擯不用,而聲聞愈彰。仕宦所至有惠政,不愧其言。

庚戍,以喬行簡兼參知政事。

六月,癸亥,詔殿前司招制刺一萬人,補諸軍效用闕額。統制常思訓以軍哄,削二秩,勒停,從淮西制司自效;將佐責降有差,復令揀汰軍士,年老無依尚堪披帶者,且與存留。

戊寅,以鄭清之為左丞相,喬行簡為右丞相,併兼樞密使,己卯,以葛洪為盜政殿大學士,仍提舉洞霄宮。

庚辰,祈雨。錄行在繫囚。

時《會要》書成,召李心傳赴闕,為工部侍郎。上言:“臣聞大兵之後,必有凶年,蓋其殺戮之多,賦斂之重,使斯民怨怒之氣,上乾陰陽之和也。陛下宜與諸大臣掃除亂政,與民更始,以為消惡運,迎善祥之計。而法弊未嘗更張,民勞不加振德,既無能改於其舊,而殆其甚焉。廉平之吏,所在罕見,而貪利無恥敢於為惡之人,挾敵興兵,四面而起,以求逞其所欲,如此而望五福來備,百穀用成,是緣木而求魚也。臣考致旱之由,曰和糴增多而民怨,流散無所歸而民怨,檢稅不盡而民怨,籍盜不以罪而民怨。凡此皆起於大兵之後;而勢未有以消之,故愈積而愈極也。成湯,聖主也,而桑林之禱,猶以六事自責。陛下願治,七年於此,災浸饑饉,史不絕書,其故何哉?朝令夕改,靡有常規,則政不節矣;行齎居送,略無罷日,則使民疾矣;陪都園廟,工作甚殷,則土木營矣;潛邸女冠,聲焰滋熾,則女謁盛矣;珍玩之獻,罕聞卻絕,則苞苴行矣;鯁切之言,類多厭棄,則讒夫昌矣。此六事者,一或有焉,猶足以致旱。望亟降罪己之詔,修六事以回天心。群臣之中,有獻聚斂、剽竊之論以求進者,以重黜之,俾不得以上誣聖德,則旱雖烈猶可弭;不然,民怨於內,敵逼於外,事窮勢迫,何所不至,陛下雖謀臣如雲,猛將如雨,亦不知所以為策矣。”帝然之。未幾,復以言去,奉祠,居潮州。

壬午,以曾從龍知樞密院事,鄭性之同知院事,陳卓簽書院事。

賜禮部進士吳叔告以下四百五十四人及第、出身。

召崔與之參知政事,不至;帝遣使趣之,且訪以政事人材。與之上疏曰:“天生人材,自足供一代之用,惟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忠實而有才者,上也;小雖不高而忠實有餘者,次也;用人之道,無逾於此。蓋忠實之才,謂之有德而有才者也。若以君子為無才,必欲求有才者用之,意向或差,名實無別,君子、小人消長之勢,基於此矣。陛下勵精更始,擢用老成;然以正人為迂闊而疑其難以集事,以忠言為矯激而疑其近於好名,任之不專,信之不篤。或謂世數將衰,則人才先已凋謝,如真德秀、洪咨夔、魏了翁方此柄用,相繼而去。天意固不可曉,至於敢諫之臣,忠於為國,言未脫口,斥逐隨之,一去而不可復留。人才豈易得,而輕棄如此!陛下悟已往而圖方來,昨以直言去位者亟加峻擢,補外者早與召還,使天下知陛下非疏遠正人,非厭惡忠言,一轉移力耳。陛下收攬大權,悉歸獨斷;謂之獨斷者,必是非利害胸有定見,而後獨斷以行之。比聞獨斷以來,朝廷之事體俞輕,宰相進擬,多沮格不行,或除命中出而宰相不與知。大抵獨斷當以兼聽為先,儻不兼聽而獨斷,其勢必至於偏聽,實為亂階,威令雖行於上,而權柄潛移於下矣。”又曰:“比年以來,變故層出,盜賊跳梁,雷電震驚,星辰乖異,皆非細故。京城之災,七年而兩見,豈數萬戶生靈皆獲罪於天者?百姓凜凜,在於一人,惟有求直言可以裨君德、格天心。”又曰:“戚畹、舊僚,凡有絲髮夤緣者,孰不乘間伺隙以求其大欲;近習之臣,朝夕在側,易於親昵而難於防閒。若謂其所言出於無心,豈知愛惡之私,因此而入,其於聖德,寧無玷乎?”帝覽奏嘉嘆,趣召愈力。與之控辭至十三疏,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