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二十九 起上章閹茂五月,盡重光大淵獻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六月,丙午,太白晝見。

乙卯,遼北院樞密使韓王實嚕卒。丙辰,以南院大王華格為北院樞密使。

先是遼西北路招討使蕭托雲自肅州還,詔尚金鄉公主,拜駙馬都尉,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托雲言於遼主曰:“準布宜各分部,治以節度使。”丁巳,置準布諸部節度使。自後節度使往往非材,部民多怨。

兩浙、福建、荊湖、廣南諸州,循偽制輸丁身錢,歲凡四十五萬四百貫。民有子者。或棄不養,或賣為僮僕,或度為釋、老。秋,七月,壬申朔,詔悉除之。

國史院進所修《太祖紀》,帝錄紀中義例未當者二十餘條,謂王旦、王欽若等曰:“如以鐘鼓樓為漏室,窯務為甄官,豈若直指其名也?悉宜改正!”欽若曰:“此晁迥、楊億所修。”帝曰:“卿嘗參之邪?旦曰:“朝廷撰集大典,並當悉心,務令廣備,初無彼此之別也。”因詔:“每卷自今先奏草本,編修官及同修史官,其初修或再詳看,皆具載其名,如有改正增益事件字數,亦各於名下題出,以考勤惰。”

壬午,鎮、眉、昌等州地震。

甲午,馮拯罷為刑部尚書,知河南府。

八月,帝謂宰相曰:“朝廷宜守經制,儻務更張,則攀擾者眾。乃知命令之出,不可不謹。今言某事有利,輕為釐革,始則皆以為當,久乃翻成有害,須加裁正,是朝令夕改也。又蒞官之人,不必過為寬恕,以致弛慢;或探求罪惡,不顧煩擾,抑又甚至。”王旦曰:“古人有言,法出而弊作,令下而奸生。寬則民慢,陷法者多;猛則民殘,無所措手足;正為此也。”

甲辰,兗州言虸蚄生,有蟲青色,隨齧之,化為水,時謂“旁不肯蟲”。帝謂宰相曰:“昨遣人潛視東畿苗稼,大率所傷不過三四分。”王旦曰:“陛下憂民之切,上天固當垂祐;矧連歲豐稔,今茲小損,亦未至失所。”

右諫議大夫知廣州楊覃,勤於吏事,所至以幹局稱。南海有番舶之利,前後牧守或致謗議,覃循謹清介,遠人宜之。及卒,父老有灑泣者。

三司使丁謂言:“東封及汾陰賞賜億萬,加以蠲復諸路租賦,除免口算,恩澤寬大,恐有司經費不給。”帝曰:“國家所務,正在澤及下民。但敦本抑末,節用謹度,自當富足!”

乙巳,太白晝見。

乙丑,刻御製《大中祥符頌》於左承天祥符門。

河決通利軍。

九月,癸巳,御乾元樓觀酺,凡五日。

是秋,遼主獵於平地松林。

冬,十月,庚子朔,遼主駐廣平淀。

丁巳,帝以江南、淮南接壤,而鹽酒之價不等,令三司與江淮制置發動使李溥規定以聞。有司言慮失歲課,帝曰:“苟便於民,何顧歲入邪!”

殿中侍御史薛奎,性剛,不苟合,遇事敢言。帝時數宴大臣,至有沾醉者,奎諫曰:“陛下嗣位之初,勤心萬務而簡於宴幸。今天下誠無事,而歡樂無度,又大臣數被酒無威儀,非所以尊朝儀。”帝善其言。

十一月,庚午朔,遼主如顯州。

丙子,帝御崇政殿親試進士,賜張師德等及第、出身有差。師德,去華子也。

壬午,知河南府馮拯,請贈給官市芻粟之直,陳堯叟曰:“增直以市,不若徙馬它所。京師馬舊留二萬,今留七千,有餘悉付外監,仍欲於七千之中更以四千付淳澤監,歲可省芻粟三百餘萬。若有給賜,朝取夕至矣。”從之。帝又曰:“馬及十萬當且止。”王旦曰:“聽民間畜養,官中緩急,以本直市之,猶外廄耳。且聽費芻粟,皆出兩稅,少損馬食,用資軍儲,亦當世之切務。”馬知節曰:“馬多不精,雖十萬匹,選可用者當得四五萬耳。多蓄駑弱,其費愈甚。”帝然之。

工部侍郎种放,屢至闕下,俄復還山。人有貽書嘲其出處之跡,且勸以棄位居岩谷,放不答。放晚節頗飾輿服,於長安廣置良田,歲利甚博,亦有強市者,遂致爭訟,門人族屬依倚恣橫。王嗣宗之出守長安,始甚敬放,放被酒稍倨。互相議誚。嗣宗怒,因上疏言所部兼併之家凡十餘族,而放為之首,且述放弟侄無賴,奪編氓厚利,願賜放終南田百畝,徙放嵩山。疏辭極其醜詆,目放為魑魅,且屢遣人責放不法。帝方待放厚,詔工部郎中施護推究,會赦而止。於是放自乞徙居嵩山,詔遣內侍起第賜之。然猶往來終南,案視田畝,每行必給驛乘,時議浸薄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