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九十四 起重光赤奮若正月,盡昭陽單閼三月,凡二年有奇



辛酉,大饗明堂。

乙丑,金通議使高慶裔等見於崇政殿,奉國書以進。帝特令引上殿奏事。

先是金既襲破遼天祚行帳,仍占山後州縣,忽聞童貫舉兵趨燕,號二百萬,金主與群臣議,恐爽約,遂專遣使乘回船至登州,且自招軍乘機措置。及慶裔等進國書,因跪奏曰:“皇帝遣臣來言,貴朝海上之使,屢來本國,共議契丹,已載國書。中國禮義之鄉,必不爽約。如聞貴朝又復中輟,故遣臣來聘。”趙良嗣答曰:“皇帝聞貴朝今年正月已克中京,引兵至松亭關、古北口,取西京,雖不得大金報起兵月日,已知貴朝大兵起發,遂令童貫統兵以應貴朝夾攻之意。彼此不報,不在較也。”遂各退歸。

帝待慶裔等甚厚,屢命貴臣主宴,賜金帛不貲,至輟御茗調膏賜之。引登明堂,入龍德宮、蕃衍宅、別篽、離宮,無所不至,禮過契丹數倍。慶裔,渤海人,桀黠知書史,雖外為恭順,稱恩頌德,而屑屑較求故例無虛日,如乞館都亭驛,乞上殿奏事。朝廷以兩國往來之議未定,請姑俟它日;況契丹修好之初,亦嘗如此。慶裔遂出契丹例卷,面證朝廷之非,請載之國書,朝廷不得已,皆從之。及賜金線袍段,疑與夏國棉褐同,卻而不受。越四日,詔金使詣太宰王黼第計事,慶裔等庭趨訖,升堂,講賓主之禮,面發回書。又明日,詔梁師成臨賜御筵,供具皆出禁中,仍以繡衣、龍鳳茶為贐。

初,高麗之俗,兄終弟及,至是其王俁卒,諸弟爭國,其相李資深立俁子楷。己巳,遣路允迪弔祭。

先是俁求醫於朝,詔二醫往,留二年而還,楷語之曰:“聞朝廷將用兵於遼,遼兄弟之國,存之足為邊捍,女直之人,不可交也。業已然,願二醫歸報天子,宜早為備。”醫還,奏之,帝不悅。

辛未,遼知易州高鳳遣人來約降。

甲戌,詔太中大夫趙良嗣充大金國信使,保義郎馬擴副之,擴父政充伴送使。是日,高慶裔等入辭於崇政殿,帝諭以早取燕京。

良嗣將行,以國書副本及事目示馬擴。擴大驚曰:“金人方以不報師期,恐王師下燕,守官不得歲幣,所以遣使通議,一則欲嗣音繼好,二則視我國去就,猶未知楊可世、种師道白溝之衄,宣撫司氣沮而退也。在我固當守前約,且云:‘緣貴朝不報師期,疑海道難測,所以不俟的音,即舉兵相應。今仍趣宣撫司進兵,剋期下燕。’如此,則既於夾攻元約不爽,又絕日後輕侮之患。奈何自布露腹心,傾身倚之,大事去矣!”良嗣愕然曰:“宣撫司盡力不能取,若不以金幣藉女真取之,何以得燕?”擴曰:“既知力不能取,胡不明白盡與大金,退修邊備,保吾舊疆!安得貪目前小利,不虞後患,愛掌失指耶!”良嗣曰:“朝廷之意已定,不可易也。”遂出國門。

金穆昆宗雄卒。金主往視疾,不及見,哭之慟,謂群臣曰:“此子謀略過人,臨陳勇決,少見其比。”賻贈加等。

宗雄材武蹺健,挽強射遠,幾二百步。後封楚王,謚威敏。

己卯,遼將郭藥師以涿州來降。

藥師本常勝軍帥,為涿州留守,聞高鳳降,意動。會蕭乾自燕來涿,藥師疑其圖己,遂偕其偏將甄五臣等擁所部八千人來降。童貫以聞,詔授藥師恩州觀察使,以兵隸劉延慶。

遼德埒勒部復叛,都統耶律瑪格討平之。

時守令多棄城遁,奉聖州人迎麴監李師夔主州事。金都古嚕訥師至,師夔與其友沈章密謀出降,乃出城潛見耶律伊都,約無以兵入城及俘掠境內。伊都許諾,遂降。金主以師夔領節度,以章佐之。

冬,十月,丙戌朔,金主至奉聖州,詔曰:“朕屢飭將臣,安輯懷附,無或侵擾。而愚民無知,尚多逃匿山林。即欲加兵,深所不忍。今免其罪,有率眾歸附者,授之世官。”未幾,蔚州降於金。

庚寅,詔:“山前收復州縣,合置監司,以燕山府路為名。山後別名雲中府。”又賜涿州曰涿水郡、威行軍,檀州曰橫山郡、鎮遠軍,平州曰漁陽郡、撫寧軍,易州曰遂武郡,營州曰平盧郡,順州曰順興郡,薊州曰廣川郡,景州白灤川郡,並燕山府為山前九州。雲中府路則領武、應、朔、蔚、奉聖、歸化、儒、媯並雲中府,所謂山後九州也。尋以蔡攸為少傅、判燕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