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烈傳》第四十五回 擊登聞斷明冤枉

去燕有歸期,去婦有別離。妾有堂堂夫,妾有呱呱兒。撇 了夫與子,出門將何之?有聲空嗚咽,有淚空漣漣。百病皆有 藥。此病最難醫。丈夫心反覆,曾不記當時:山盟與海誓,瞬 息竟更移。吁嗟一婦女,方寸有天知!

李郎也只做不聞,只得長別。自此,將及半年。有個新還俗的僧人,叫做惠明,原 是金山寺和尚,托媒來說,要娶婦人。父親作主,便嫁了他。前晚酒中說出,當年 江媽媽時常送些花粉、胭脂,及藏僧鞋的事務,原來都是這和尚的奸謀,因此將小 婦人夫妻拆散。後訴本地知縣做主,誰想他又央人情,不準呈詞。這段冤枉,全仗 皇上審理。”太祖聽了大怒,即喚殿前校尉,星馳拿促奸僧、江媽並本地知縣,同 金山寺合寺僧眾到殿前鞠問。不一日,人犯齊到,一一都如婦人所言。登時,命將 惠明凌遲處死;江媽主媒梟首。同寺內十二個僧人,坐知情罪杖責;知縣遏絕民情, 收監究問;其餘寺僧,具發邊遠充軍;這婦人仍著原夫李郎領回,永為夫妻。判訖。 暑往寒來,不覺又是孟冬天氣。太祖對徐達、常遇春說:“今日士卒訓練已精, 資糧頗足,公等直率馬、步、舟師,一齊進取準東,先克淮安。順便攻泰州一帶, 剪去士誠東北股肱之地。”二將領名辭朝,擇日率兵二十萬,向淮東一路進發。 且說士誠知朱軍攻取風聲,即召滿朝文武商議。恰有四子張虬向前奏說:“臣 意金陵兵馬,本欲先取淮安,後攻泰州,我處不如遣舟師進薄淮安,次於范蔡港口, 以疑彼師,使他進退兩難,彼此分勢,日久師老,不戰自退。”士誠聽了,稱說有 理。即令張虬帶領舟師,依計而行,一面又遣人馳赴泰州,令守將史彥忠,小心防 守不表。

且說太祖在金陵,探子報知士誠如此行兵信息,因作書諭徐達道: 賊兵駐紮范蔡,不敢陳於上流,分明是欲分我兵勢耳,非 真有決機之謀也。宜遣廖永忠等,率舟師御之。大軍切勿輕動, 待他徘徊江上,聽其自老。乘其怠惰,攻之必克矣。泰州既克, 則江北瓦解,不卜可知。

徐達接諭,即率兵馳赴,由淮安至泰州安營。泰州史彥忠早已知風,便對眾人 商議說:“金陵兵勢浩大,若與對敵,必不得利。以我見識,城中糧餉甚多,只宜 固守。一面使人往姑蘇,求取救兵接應,方可迎敵。”眾人都說:“元帥高見。” 史彥忠即修表,遣人往蘇州求救,調各將士固守城池。朱兵直抵城下,每日令人大 叫罵戰,彥忠只是堅閉不出。徐達傳令,在正南上七里外安下大營。眾將都來議圍 城攻擊之策。徐達說:“吾知此城極其堅固,而且兵多糧廣,以力攻之,必不易克, 徒傷士卒之命。莫若乘機另生計較。”因命眾將,每日遣小卒在城下百般毀罵,激 他出戰。那史彥忠只是在城堅守,不許一人出城,一連相持了半月。徐達見眾軍無 事,即令馮勝帥所部軍馬一萬,進攻高郵去了;過有七八日,又命孫興祖領兵一萬, 把守海安去訖;又對遇春、湯和、沐英、朱亮祖、郭英等說:“我想史彥忠乃東吳 善守之將,不若乘此嚴冬,人將過歲,吾有方略在此。只是事機要密,諸公幸勿漏 泄。”即向眾人耳旁說了幾句,如此,如此。眾將說:“元帥之計,甚妙。”次日, 徐達傳令:“諸軍在此,以客為家。今彥忠既不出戰,亦且聽其自然。目下已是除 夜元旦,汝等自宜慶賀數日,以享韶華。”說完,即在帳下設一個大宴會,齊集眾 將,高歌暢飲,扮戲娛情,一連的熱鬧了七八日。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