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中冊雕弓天狼)》第六十九回 受重託再踏是非地 擺威風哪怕災禍來


一等公、奉詔西征撫遠大將軍
年羹堯頓首拜
車銘一看,忙陪著笑臉把名帖壁還說:“請軍爺上復大將軍,卑職等絕不敢當,稍後立刻就去謁見大將軍。”
倆人換了袍服趕到驛館時,眼見得門前的轎子,排成大隊,全在候著,而他們卻可昂然直入,真有受寵若驚之感。年羹堯今天很是興奮,一見他們兩人進來就說:“好好好,你們終於來了。陝西、山西、山東、安徽巡撫早就來了。昨兒個我就想,來到河南,怎么不見地主呢?你們那位田大人,與我也真是無緣。我進京路過河南時,他‘太忙’;我要回西寧了,他又‘身子不適’!唉,這叫人怎么說好呢?”
車銘和年羹堯不是很熟。所以雖然聽出了年羹堯是話中帶刺,卻不敢接碴。他進來後一瞧,這裡還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已經花白了頭髮;少的,似乎剛過而立,手中拿了本書,自顧自地坐在窗前看著。
他傻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覺得手腳都沒有合適的地方放。胡期恆卻十分坦然,他和年羹堯之間不是一般交情啊!一進門就朝那老者奔了過去,親熱地說著:“哎呀呀,這不是桑軍門嗎?晚輩給您老請安了。大將軍進京時,我沒能見到您、後來一問才知,您老竟沒跟大將軍一塊來;我想著這次還是沒福相見呢,偏偏您老卻又來了。我給您者預備下了二斤老山參,也沒有帶來。咳,您怎么也不給我個信兒呢?”
年羹堯看車銘有些發獃,便在一旁說:“來來來,我為各位引見一下。這位老者就是我的中軍參佐、也是我的奶哥哥桑成鼎。這位學士的大名,你們想必早已有聞了。他就是今科探花劉墨林,也是西征軍的糧道、參議道。老桑,你還記得當年的事嗎?那年我進京趕考,病倒在胡家灣。胡老爺子好醫道啊,硬是救活了我的命,至今我還記憶猶新哪!要不是胡老爺子,哪有我年某人的今天?所以,我這次路過河南,誰都可以不見,卻不能不見見胡兄啊!喔,這位,就是河南藩台車銘,車大人。他是位十分幹練的官員,也是王鴻緒的得意門生!”
劉墨林一聽“王鴻緒”這名字,就知道,車銘也是個“八爺黨”的黨徒。不過,他卻沒在臉上帶出來,一笑說道:“哎呀呀,二位都是前輩高人,晚生在此有禮了。”
車銘也陪笑說:“哪裡,哪裡,昔日黃花,早已不堪再提了。哎?你在看徐大公子的詩嗎?徐大公子也贈我了一冊,至今我還常放在案頭哪!他的詩作,堪稱海內獨步呀!”
劉墨林見他如此巴結徐駿,也笑著說:“是啊,是啊,徐兄大才,確實讓人望塵莫及。晚生隨身帶著,就是要好好拜讀的。”
年羹堯對眾人說:“都是自己人,閒話就不必說了。老胡和車大人,說說你們這裡的事情吧。”
胡期恆忙說:“大將軍垂問,敢不如實回稟。”
年羹堯瞟了一眼劉墨林又說:“哎,話不能這樣說。河南的事,我本來是不想管,也不該管的,何況田中丞也沒有來。不過,萬歲多次說,要我沿途‘觀風’,我不問一下,以後皇上朱批下來,我一問三不知,也不大好。就算你們說的是一面之詞吧,你們說,我們聽,權當作是閒聊好了。至於怎么處置,以後皇上自有章程的。”
車銘和胡期恆聽了這話,都覺得眼前一亮。他們甩開田文鏡跑到這裡,就是要向年大將軍訴訴苦,再用大將軍的威嚴,壓一壓田某人的氣焰。
如今機會到了,只要他們說的在理,年羹堯密奏一本,說不定還能扳倒頭上這座大山呢。不過,劉墨林也在座,卻又不知他是個什麼背景。萬一說錯了,還不如不說的好。車銘是在宦海中沉浮幾十年的老油條了,他明白,只要一開口,就會有是非,他得為自己多留條後路。此刻,見胡期恆看看自己,意思是讓他先說。他在椅子上一欠身說:“胡大人,你是按察使,你就說吧,有什麼疏漏之處,我自然要為你補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