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下冊恨水東逝)》第一百回 抗皇命紛紛落馬下 訓無知諄諄訴心曲

  第一百回 抗皇命紛紛落馬下 訓無知諄諄訴心曲
雍正見俞鴻圖走也不是,留也不好的那惶惶然無所適從的樣子,他在心中笑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微末小吏,竟有這么大的本領,挽既倒於狂瀾,這樣的人被埋沒掉,真是太可惜了!朕假如早一天發現了他,絕不會讓他屈就內務府的一個小小官吏的。他看了一眼這個立了大功的人說:“俞鴻圖,你的話還沒有說完,怎么能和大家一齊走呢?回來,回來,把你想說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吧。”
“扎!”俞鴻圖痛快地答應一聲,就要繼續說話。可是,在一旁坐著的十四爺允禵不幹了:“慢!俞鴻圖不過是一個撮爾小吏,能值得皇上把他看得比王爺們還重嗎?我也有話,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呢!”
趁著允禩他們尋釁鬧事的由頭,允禵也跳了出來向雍正發難。他不讓那個內務府的俞鴻圖說話,而是搶先訴起了心裡的怨恨:“皇上,我也還有話沒來得及說呢?你能開開恩容許我說話嗎?你有這個膽量敢讓我把心裡的話全都倒出來嗎?你能擔保殿外站著的侍衛們不對我們下毒手嗎?如果你能讓我們說話,並且真地作到了言者無罪,你才能算得起是個皇帝,是個立得住,站得穩的皇帝!”他略微停了一下,見雍正沒有制止,便說起了壓在心底的牢騷,“今天,這裡議會的是政務,你們說的那些個事情,什麼‘火耗’呀,‘官紳一體當差’呀,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當這個烏‘議政王’,我只是憋氣!我想問問皇上,我究竟犯了什麼法,你就把我囚在東陵?讓我過著人不人,鬼不鬼,死不死,活不活的日子,連個身邊的人都保不住?我沒有在西海打了勝仗嗎?我不是萬歲您的同胞兄弟嗎?說實話,我聽了十六弟的勸告,今天本來是不想開口的。可是,那么多的官員們對你的‘新政’不滿,難道你就不該聽從一下民意嗎?”
坐在一旁的方苞,一眼就看出這次十四爺也要出來和皇上叫陣了。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允禩哥幾個和東來的諸位王爺,絕不能讓他們占了先,更不能讓允禵得了理!他出來說話了:“十四爺您說到了‘民意’,我倒想問一下十四爺,您知道‘民意’該怎么講嗎?您過去曾管過兵部,又曾經出兵放馬,回來後又在東陵讀書。這些年來,您一直是深居簡出、養尊處優的金枝玉葉。您知道一郡之內有多少田地嗎?這些田地裡頭大業主占了多少,小業主又占了幾成?您知道平常人們說的那個‘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都是從哪裡得來的嗎?前明滅亡,李自成革命,全是因為土地兼併過甚,官員貪墨無度才引發的!十四爺呀,我勸您好好地想一下,您不懂的地方還多著呢?不要只是抓住了一點,或者看到了一件事情,就信口開河地說三道四。天下之大,要作的事情有多難,您也要思量一下才對啊!”
鄂爾泰剛調到軍機處來,對於全局的形勢還不很了解,但十四爺他卻是熟悉的。方苞剛剛住口,他就朗聲接著說:“先帝爺駕崩,十四爺大鬧靈堂;太后病重時,十四爺侍疾又言語不慎,這難道都可以說是無罪的嗎?若是平常人,早就發往刑部去論罪了。可是只因十四爺是皇上的胞弟,皇上才念及兄弟情分,不予深究,僅僅削去王爵,請十四爺守陵讀書。這一片保全撫愛之心,十四爺為什麼就不能體貼呢?汪景祺和蔡懷璽等人相互勾結,圖謀要劫持十四爺參與作逆造反,萬歲除首惡之外,一概不間,而只是將他們從十四爺身邊遣散,這不是法外施恩,又是什麼?十四爺,您平心靜氣地好好想想,主子還有哪一點不是仁至義盡?”
允禩一看,好嘛,方苞和這個鄂爾泰都這樣地能說會道,一番話竟把允禵問了個臉紅脖子粗,張口結舌地答不上來了,他的心裡這個急呀。平日裡他雖然也恨允禵不肯與自己通力合作,但眼下已到了節骨眼上,他卻不能不出來幫允禵一把了。他一改平日那溫文爾雅的風度,大大咧咧地蹺起二郎腿來怒聲喝道:“十四爺正在和皇上說話,你們插的什麼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