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下冊恨水東逝)》第一百一十五回 曠師爺一語點迷津 賈道長療疾救親王


雍正的話如金石蹦響,擲地有聲,朱軾和鄂爾泰早就聽得驚心動魄了。他們長跪在地說道:“皇上高屋建瓴,深謀遠慮,使臣等頓開茅塞。請旨:應當怎樣辦理。”
“發旨給六部,讓他們從速議處。李紱的名字暫可不提,但不要再觀望不前。明日朕就啟駕返京。”
“扎!”
皇上在承德發怒,弘時卻在家裡搗鬼。他把曠師爺叫來悄聲問道:“都掐斷了嗎?”
曠師爺小心翼翼地說:“三爺放心,連聶公公在內,全部處死。鐵頭蚊跑到抱犢崮,我派人去殺他了。”
弘時那顆懸得高高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他拿出太監秦狗兒送來的訊息,將皇上和朱軾、鄂爾泰的談話說了,並請教對策。曠師爺笑了:“三爺,上次學生讓您賞這給秦狗兒三百兩銀子,您還覺得心疼。就這封信,您說它值不值一萬?”
“我哪能那樣小氣?皇上宮規嚴厲,太監結交王公大臣的格殺無論!我是怕他萬一說走了嘴,那可就要弄巧成拙了。老四他就不搞這一套,可他的訊息卻比我靈,也真邪性了。”
“三爺,您和四爺不一樣啊!他早先就在先帝身邊,又主持了這么多年的韻松軒,巴吉他的人多了。裡頭隨便一句話,他就什麼都知道了,哪還用得著往外掏銀子買訊息?”
弘時不想多說弘曆的事,卻目光幽幽地看著曠師爺說:“這次,李紱就要倒大霉了!這件事還牽連著八叔等人,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其實,李紱和八叔根本不是一路人,而且他的人品文章比田文鏡高上十倍,太可惜了!”
曠師爺說:“真正倒霉的還是八爺,因為皇上最怕也最恨的就是朋黨。八爺沒有失勢的時候,遍交朝中文武,這些人也都是出了名的讀書人。所以,表面上看,他們的頭腦人物都被圈禁了,可這個‘黨’依然還在。不知三爺注意到沒有,那次鬧‘八王議政’亂子時,從頭到尾,沒有一言是針對八爺的,全是在拿著田文鏡作法。在皇上的眼睛裡,誰攻擊田文鏡,誰就是不滿新政。所以,明面上皇上是在護著田文鏡,實際上是在護著皇上自己。您是了解皇上性子的,他老人家見了塊石頭還想踢三腳呢,怎么能容得這么多臣子和他離心離德?連他身上的病,也是由此而起的。”
“這可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應當怎樣處置呢?”
“說來也很簡單,不過就是兩句話:一,狠打死老虎決不手軟;二,坐定韻松軒拚命辦差。您整治了‘八爺黨’,就為皇上出了氣,也順應了皇上敵汽之情;而拚命做事,又迎合了他孜孜求治之心。至於四爺和五爺,禮尊之,誠布之,情愛之,心防之。反正大家都是皇子,比一比,看一看,看誰的孝心重,能耐大!”
弘時想了半天才又說:“我和弘曆不能比呀,他現在又主管了天下錢糧和兵部的事,他……”
曠師爺一笑說:“三爺,您想得對。可是,您再想想,當年深得人望的八爺敗了,而冷麵冷心的‘辦差阿哥’卻奪得了天下。這裡面的道理,您可以找出千條萬條,可當時雍親王始終處在機樞重地,則是最重要的一條。這與您眼前的處境,不是一樣的嗎?”
弘時興奮地大叫一聲:“來人!給爺備轎。告訴賬房上,西街口的那片房子,我贈給曠師爺了,讓他們撥二十個家人過去侍候。”說完,他不等曠師爺辭謝,便出門上轎走了。
弘時本來是要趕往暢春園的,可走到半路又忽然想起,有好長時間沒有去看十三叔了,他老人家在父皇面前,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啊!他在轎里喊了一聲:“停轎,轉到清梵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