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下冊恨水東逝)》第一百一十二回 斗水賊女將顯神威 趕路程弘曆又遇險


秦鳳梧笑了:“王爺識窮天下,這是在取笑學生啊!要是有再遭風險之理,那我們爺們豈不是倒霉透了嗎?‘訟’卦上說‘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的話,看來是應驗了。王爺就要見到皇上,學生也蒙您開恩赦免,這不都是‘利見大人’嗎?”
說說笑笑之間,他們已經進到鎮裡。看樣子,這裡好像剛剛散了集市,街上到處都是牲口糞便,也到處都有人圍在小吃攤邊吃喝。當這一群拖泥帶水又衣衫不整的人們來到近前時,著實招惹了不少看客。他們也不去管它,只顧了向前走,最後,在一家百年老店“王記客棧”里落下了腳。打聽了一下,原來這鎮子名叫索家鎮。還是在河南的地盤上,也還歸著那位田大人管。弘曆想讓官府出面保護的心,現在又涼了。
三天之後,這一行人又重新上路了。不過,他們不全是步行的。雇了走騾馱轎,還特意給弘曆買了一匹馬。他們還是扮成行商模樣,大搖大擺地上了官道。此時,弘曆忽然又想起了南京見過的王老五一家。向百姓們一打聽,都說那個叫“黃台”的地方,早就沒有人煙了,王老五這名字又太普通,竟是誰也不知道他是乾什麼的。弘曆沒有忘記皇阿瑪交給他的差使,一路上逢人就打聽田文鏡。問他的為人,問他的官聲,也問他的人望和民望。可是,他越問越掃興。就和在開封時一樣,既有人說他好,也有說他壞;有人誇他“清廉”,也有人恨他太殘酷。問來問去的,無論官民,對田文鏡的評價,仍舊是有好也有壞,令人莫衷一是。到了後來,弘曆乾脆也懶得再問了。此時,天已到了五月,中午時驕陽逞威,曬得人頭暈腦漲。偏偏這個地方,好久都沒有下過透雨了。大車道上浮上數寸,一踩就是一串白煙兒。弘曆先前曾經中過暑,喜寒畏熱。騎在馬上他怕曬;坐在轎里又太悶。他真想找個地方歇歇腳,等涼快時再走。可是,這裡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又上哪裡去消涼呢?
邢家兄弟對秦鳳捂的評價是對的,他那張嘴確實是個閒不住。一路上,只聽他忽兒吟詩說詞,忽兒又打諢說笑。他滑稽多智又帶著名士風流,加上一心一意地想討好弘曆,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拿出了全副的本領,倒也使得這位皇子不覺得寂寞。
弘曆與別的皇子不同,他自幼就受到康熙皇帝的教導,也在當今皇帝身邊學了不少規矩。比如,就說這穿戴吧,他就和雍正一樣。像這樣大熱的天兒,依然是衣帽整齊,一絲不亂。走著走著,他忽然對劉統勛說:“不行,再走四十里恐怕也難見到個活人。萬一有誰熱倒了,你就是想找些人來幫忙救助一下,也是辦不到的。況且,還有牲口呢?它們也熱,也累呀!快,快找地方歇上一會兒。”
秦鳳梧眼尖,他早看上路邊種的甘蔗了。他匆匆地跑過去,一下子就撅了五六根追了上來。他把那甘蔗先刷去皮兒遞給弘曆說:“王爺,您先吃根兒,那梢頭留給奴才。”又分給大夥每一根,這才說:“大熱的天,太悶了,我說個笑話給大家解解乏吧。咱們這中華帝國太大了,北邊生活的人就過不慣南邊的日子,可又互不眼氣。有一天,一個北方人遇到一位南方人,倆人一見面就對著吹上了。北方人說:‘我們那疙瘩冷啊,冷得很著哪!你摸鐵鐵咬手,摸石石沾皮。要是出去撒尿,更是得小心,一隻手拿根小棍,隨尿隨敲,慢一點就連人帶尿地凍在一起了。舌頭舔牙時,也得先試一試,要不,舌頭和牙能凍到一塊兒’。他這樣一說,南方人聽了很不以為然,也跟著他吹,說‘我們南方熱,熱極了。在太陽地兒里放上幾個老玉米,一會兒就熟。時辰再長,它就成了爆米花了。有一次我趕著豬進城,一路上都不敢停步。半路上找了一家人要了口水喝,出門一看,生豬都變成烤豬了’。”
弘曆哈哈大笑著說:“嗯,說得能博大家一笑,也算有用。我來出個對聯吧,誰能對出就賞他一把爆米花兒:今年的早玉米,旱得精細焦黃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