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二十五 列傳第十二



大德八年,出為四川行省左丞,改江浙行省。至大元年,拜榮祿大夫、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明年,以母老謝職歸養。又明年正月卒。天曆元年,贈守德宣惠敏政功臣、上柱國、雍國公,謚忠簡。

子二人:伯杭,中慶路達魯花赤;曲列,湖南道宣慰使。

布魯海牙

布魯海牙,畏吾人也。祖牙兒八海牙,父吉台海牙,俱以功為其國世臣。布魯海牙幼孤,依舅氏家就學,未幾,即善其國書,尤精騎射。年十八,隨其主內附,充宿衛。太祖西征,布魯海牙扈從,不避勞苦,帝嘉其勤,賜以羊馬氈帳,又以居里可汗女石抹氏配之。太祖崩,諸王來會,選使燕京總理財幣。使還,莊聖太后聞其廉謹,以名求之於太宗,凡中宮軍民匠戶之在燕京、中山者,悉命統之,又賜以中山店舍園田、民戶二十,授真定路達魯花赤。

辛卯,拜燕南諸路廉訪使,佩金虎符,賜民戶十。未幾,授斷事官,使職如故。時斷事官得專生殺,多倚勢作威,而布魯海牙小心謹密,慎於用刑。有民誤毆人死,吏論以重法,其子號泣請代死,布魯海牙戒吏,使擒於市,懼則殺之。既而不懼,乃曰:“誤毆人死,情有可宥,子而能孝,義無可誅。”遂並釋之,使出銀以資葬埋,且呼死者家諭之,其人悅從。是時法制未定,奴有罪者,主得專殺,布魯海牙知其非法而不能救,嘗出金贖死者數十人。征討之際,隸軍籍者,憚於行役,往往募人代之,又軍中多逃歸者,朝廷下制:募代者杖百,逃歸者死。命布魯海牙與斷事官卜只兒按順天等路,及至州縣,得募人代者萬一千戶、逃者十二人。然募者聞命將下,已潛遣家人易代募者。布魯海牙聞之,嘆曰:“募者已懼罪往易,逃者因單弱思歸,情皆可矜,吾可不伸理耶?”遂奏其狀,皆得經減。有丁多產富而家人不往,及未至役所而即逃者,則曰:“此而不殺,何以戒後!”有竊妓逃者,吏論當死,布魯海牙曰:“敗亂綱常,罪固宜死;此妓也,豈可例論!”命杖之。其執法平允類如此。

世祖即位,擇信臣宣撫十道,命布魯海牙使真定。真定富民出錢貸人者,不逾時倍取其息,布魯海牙正其罪,使償者息如本而止,後定為令。中統鈔法行,以金銀為本,本至,乃降新鈔。時莊聖太后已命取真定金銀,由是真定無本,鈔不可得。布魯海牙遣幕僚邢澤往謂平章王文統曰:“昔奉太后旨,金銀悉送至上京。真定南北要衝之地,居民商賈甚多,今舊鈔既罷,新鈔不降,何以為政?且以金銀為本,豈若以民為本。又太后之取金帛,以賞推戴之功也,其為本不亦大乎!”文統不能奪,立降鈔五千錠,民賴以便。俄遷順德等路宣慰使,佩金虎符。來朝,帝命坐,慰勞之,賜以海東青鶻。至元二年秋卒,年六十九。

布魯海牙性孝友,造大宅於燕京,自畏吾國迎母來居,事之,得祿不入私室。幼時叔父阿里普海牙欺之,盡有其產,及貴顯,築室宅旁,迎阿里普海牙居之。弟益特思海牙以宿憾為言,常慰諭之,終無間言。帝嘗賜以太府綾絹五千匹,絲絮相等,弟求四之一納其國賦,盡與之,無吝色。初布魯海牙拜廉使,命下之日,子希憲適生,喜曰:“吾聞古以官為姓,天其以廉為吾宗之姓乎!”故子孫皆姓廉氏。後或奏廉氏仕進者多,宜稍汰去,世祖曰:“布魯海牙功多,子孫亦朕所知,非汝當預。”大德初,贈儀同三司、大司徒,追封魏國公,謚孝懿。

子希閔、希憲、希恕、希尹、希顏、希願、希魯、希貢、希中、希括,孫五十三人,登顯仁者代有之,希憲自有傳。

高智耀(子睿附)

高智耀,河西人,世仕夏國。曾祖逸,大都督府尹;祖良惠,右丞相。智耀登本國進士第,夏亡,隱賀蘭山。太宗訪求河西故家子孫之賢者,眾以智耀對,召見將用之,遽辭歸。皇子闊端鎮西涼,儒者皆隸役,智耀謁藩邸,言儒者給復已久,一旦與廝養同役,非便,請除之。皇子從其言。欲奏官之,不就。憲宗即位,智耀入見,言:“儒者所學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自古有國家者,用之則治,不用則否,養成其材,將以資其用也。宜蠲免徭役以教育之。”帝問:“儒家何如巫醫?”對曰:“儒以綱常治天下,豈方技所得比。”帝曰:“善。前此未有以是告朕者。”詔復海內儒士徭役,無有所與。世祖在潛邸已聞其賢,及即位,召見,又力言儒術有補治道,反覆辯論,辭累千百。帝異其言,鑄印授之,命凡免役儒戶,皆從之給公文為左驗。時淮、蜀士遭俘虜者,皆沒為奴,智耀奏言:“以儒為驅,古無有也。陛下方以古道為治,宜除之,以風厲天下。”帝然之,即拜翰林學士,命循行郡縣區別之,得數千人。貴臣或言其詭濫,帝詰之,對曰:“士,譬則金也,金色有淺深,謂之非金不可,才藝有淺深,謂之非士亦不可。”帝悅,更寵賚之。智耀又言:“國初庶政草創,綱紀未張,宜仿前代,置御史台以糾肅官常。”至元五年立御史台,用其議也。擢西夏中興等路提刑按察使。會西北藩王遣使入朝,謂:“本朝舊俗與漢法異,今留漢地,建都邑城郭,儀文制度,遵用漢法,其故何如?”帝求報聘之使以析其問,智耀入見,請行,帝問所答,畫一敷對,稱旨,即日遣就道。至上京,病卒,帝為之震悼。後贈崇文贊治功臣、金紫光祿大夫、司徒、柱國,追封寧國公,諡文忠。子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