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二百四 列傳第九十一



於是帝在位久,而皇太子春秋日盛,軍國之事,皆其所臨決。皇后乃謀內禪皇太子,而使不花喻意於丞相太平,太平不答。二十年,太平乃罷去,而獨搠思監為丞相。時帝益厭政,不花乘間用事,與搠思監相為表里,四方警報、將臣功狀,皆抑而不聞,內外解體。然根株盤固,氣焰薰灼,內外百官趨附之者十九。又宣政院使脫歡,與之同惡相濟,為國大蠹。

二十三年,監察御史也先帖木兒、孟也先不花、傅公讓等乃劾奏朴不花、脫歡奸邪,當屏黜。御史大夫老的沙以其事聞,皇太子執不下,而皇后庇之尤固,御史乃皆坐左遷。治書侍御史陳祖仁,連上皇太子書切諫之,而台臣大小皆辭職,皇太子乃為言於帝,令二人皆辭退。而祖仁言猶不已,又上皇帝書言:“二人亂階禍本,今不芟除,後必不利。漢、唐季世,其禍皆起此輩,而權臣、藩鎮乘之。故千尋之木,吞舟之魚,其腐敗必由於內,陛下誠思之,可為寒心。臣願俯從台諫之言,將二人特加擯斥,不令以辭退為名,成其奸計。海內皆知陛下信賞必罰,自此二人始,將士孰不效力,寇賊亦皆喪膽,天下可全,而有以還祖宗之舊。若優柔不斷,彼惡日盈,將不可制。臣寧餓死於家,誓不與同朝,牽聯及禍。”語具《陳祖仁傳》。會侍御史李國鳳亦上書皇太子,言:“不花驕恣無上,招權納賂,奔競之徒,皆出其門,駸駸有趙高、張讓、田令孜之風,漸不可長,眾人所共知之,獨主上與殿下未之知耳。自古宦者,近君親上,使少得志,未有不為國家禍者。望殿下思履霜堅冰之戒,早賜奏聞,投之西夷,以快眾心,則紀綱可振。紀綱振,則天下之公論為可畏,法度為不可犯,政治修而百廢舉矣。”由是帝大怒,國鳳、祖仁等亦皆左遷。

時老的沙執其事頗力,皇太子因惡之,而皇后又譖之於內,帝以老的沙母舅故,封為雍王,遣歸國。已而復以不花為集賢大學士、崇正院使,皇后之力也。老的沙至大同,遂留孛羅帖木兒軍中。是時,搠思監、朴不花方倚擴廓帖木兒為外援,怨孛羅帖木兒匿老的沙不遣,遂誣孛羅帖木兒與老的沙謀不軌。二十四年,詔削其官,使解兵柄歸四川。孛羅帖木兒知不出帝意,皆搠思監、朴不花所為,怒不奉詔。宗王不顏帖木兒等為表言其誣枉,而朝廷亦畏其強不可制,復下詔數搠思監、朴不花互相壅蔽簧惑主聽之罪,屏搠思監於嶺北,竄朴不花於甘肅,以快眾憤,而復孛羅帖木兒官爵。然搠思監、朴不花皆留京城,實未嘗行。未幾,孛羅帖木兒遣禿堅帖木兒以兵向闕,聲言清君側之惡。四月十二日,駐於清河,帝遣達達國師問故,往復者數四,言必得搠思監、朴不花乃退兵。帝度其勢不可解,不得已,執兩人畀之,其兵乃退。朴不花遂為孛羅帖木兒所殺。事具搠思監、孛羅帖木兒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