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義》第四十三回 中逆謀途次暴崩 得御寶馳回御極


話分兩頭,單說皇太子遣使施賑後,復將鐵木兒補化辭職等情,報明行在。明宗諭闊兒吉思等道:“修德應天,乃君臣當盡的職務,鐵木兒補化等所言,甚合朕意。皇太子來會,當與共議,如有澤民利物的事件,當一一推行,卿等可以朕意諭群臣,務期上下交儆,仰格天心。”
於是監察御史把的于思,奏言“自去秋命將出師,戡定禍亂,凡供給軍需,賞賚將士,所費不可勝計。若以歲入經費相較,所出已過數倍。況今諸王朝會,舊制一切供億,俱尚未給,乃陝西等處,饑饉荐臻,餓莩枕籍,加以冬春交際,雨雪愆期,麥苗槁死,秋田未種,民庶皇皇。臣竊以為此時此景,正應勉力撙節,不宜妄費。如果有功必賞,亦須視官級崇卑,酌量輕重,不惟省費,亦可示勸。其近侍諸臣,奏請恩賜,當悉飭停罷,借紓民力”云云。明宗覽奏,為之動容,乃詔令上下節用,並啟蹕入京,所過地方,一切供張,俱宜從儉等語。有司雖都奉敕,究竟不敢過省,沿途供應,彼此爭華。明宗雖明,仍是莫名其妙,無非以為例所當然,得過且過罷了。
這邊按站登途,已到王忽察都地方,那邊皇太子亦率著群臣,到了行轅。兩下相見,握手言歡,名分上原隔君臣,情誼上終系骨肉。恐懷王不作是想。明宗格外歡慰,遂大開筵宴,暢談了好多時,興闌席散,大家歸寢。只燕帖木兒來見太子,又密談了半夜。到底為著何事。太子尚躊躇未決,一連三日,方才決議。天曆二年八月六日,天已遲明,明宗尚高臥未起。皇后八不沙,只道明宗連日勞頓,不敢驚動,待到巳牌,尚不聞有覺悟聲,才有些驚訝起來。近床揭帳,不瞧猶可,仔細一瞧,頓嚇得面無人色。原來此時的明宗,已七竅流血,四肢青黑,硬挺挺的奄臥床中。八不沙皇后,究系女流,被這一嚇,連話語都說不出來。幸有侍女在旁,急報知近臣,令傳太子入寢。
太子正與燕帖木兒同坐一室,靜待訊息。得了此信,即相偕趨入,見了明宗的死狀,太子情不能忍,恰也慟哭起來。良心原是未泯。燕帖木兒恰從容說著道:“皇帝已崩,不能復生,太子關係大統,千萬不可張皇,現在回京要緊,倘一有不測,豈非貽誤國家么?”說著,已向御榻間探望,見御寶尚在枕旁,便伸手取來,奉與太子道:“這是故帝留著,傳與太子,太子不妨速受。況皇后親在此間,論起理來,亦應命交太子,責無旁諉,何庸推辭!”無非為了此著。此時的八不沙皇后,只知慟哭,管甚么御寶不御寶。就是燕帖木兒一派言語,亦未曾聞著。太子瞧這情形,料知皇后無能,遂老老實實的將御寶受了,並止住了哭,想去勸慰皇后。經燕帖木兒以目示止,遂也不暇他顧,徑出行宮。燕帖木兒當即隨出,扶太子上馬,疾馳而去。途次傳命伯顏為中書左丞相,竝封太保,欽察台、阿兒思蘭海牙、趙世延,並為中書平章政事,朵兒只為中書右丞,前中書參議阿榮,太子詹事趙世安,並為中書參知政事,前右丞相塔失鐵木兒知樞密院事,鐵木兒補化及上都留守鐵木兒脫並為御史大夫。御璽到手,即易大臣,可謂如見肺肝。於是明宗所用的一班舊臣,又復束諸高閣,歸去來兮。
及太子既到上都,監察御史徐爽,遂上書勸進,略言天下不可一日無君,神器不可一夕虛懸,先皇帝奄棄臣庶,已逾數日,伏望皇上早正宸極,上奠宗社,下安兆民,俾中外有所依歸等語。蓄志久矣,何庸爾請。乃復擇吉登位,親御大安閣,受諸王百官朝賀。免不得又有一道詔敕,其文云:
朕惟昔上天啟我太祖皇帝,肇造帝業,列聖相承。世祖皇帝,既大一統,即建儲貳,而我裕皇天不假年!成宗入繼,才十餘載。我皇考武宗,歸膺大寶,克享天心,志存不私,以仁廟居東宮,遂嗣宸極。甫及英皇,降割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