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義》第十五回 滅西夏庸主覆宗 遭大喪新君嗣統


閒文休表。且說夏主睍被縶三日,由成吉思汗令他改名,叫作失都兒。夏主睍不敢不從,又越日,傳令將夏主睍殺了,並把他父母子孫亦命一律處死。夏自元昊稱帝,共傳十主,歷二百有一年而亡。
成吉思汗正欲班師,忽覺寒熱交作,哮喘不休。也遂皇后日夕侍奉,所有軍醫,統來診視,怎奈壽命已終,參苓罔效。彌留時,見也遂皇后在旁,挈她的縴手道:“你侍我有年,沒甚錯處,今又隨我遠征,滅了西夏,只望歸國以後,與你等再聚數年,共享榮華,不意病入膏肓,無可救藥。我死後,你回去告知各皇后,及你阿姊,須要節哀,不必過悲!”也遂不待說畢,早已撲簌簌的垂下淚來。成吉思汗也忍著淚,強說道:“人生如朝露,有甚么傷心處?你與我叫大臣進來!”也遂便傳集群臣,各至榻前問疾。成吉思汗道:“我病是不起的了,可惜諸皇子都未隨著!朮赤在西域死了,我教察合台前去視喪,尚未回來;窩闊台呢,我叫他去攻金國,責貢歲幣;拖雷又監守故都,不能遠離。目今惟你等隨著,算來也都是親戚故舊,後事全仗你等輔助!窩闊台謹厚性成,我前已命他嗣位,只一時未能回都,你等替我傳諭,叫拖雷暫行監國罷了!”諸子遠離,統借成吉思汗口中敘出,無非節省閒文,但戎馬一生,送終無子,也是可嘆!又指也遂皇后道:“她隨我征夏,又侍我疾病,勞苦極了,我也無可報她,只西夏的子女玉帛,多分給她一份,不枉她辛苦一場!”群臣齊聲遵囑,成吉思汗靜養片刻,復顧群臣道:“還有一樁大事,為我傳諭嗣君:西夏已滅,金國勢孤,但金國精兵,西集潼關,南據連山,北限大河,此後我軍往攻,就使戰勝攻取,也恐不能速滅;計惟假道南宋,宋、金世仇,必肯許我,我下兵唐鄧,直搗大梁,金都被困,定要徵兵潼關,那時緩不濟急,已成無用,就使他兵遠來,千里赴援,人馬疲敝,也不是我的對手,滅金很容易哩!”到死不忘拓地,真不愧為雄主。言訖,遂瞑目不視,悠然而逝了。
總計成吉思汗出世以來,享壽六十六歲。即大汗位,凡二十二年。南征北討,所向克服,如近今內外蒙古,遼東二省,及中國西北部,並天山南北兩路,暨中央亞細亞,阿富汗斯垣,波斯東半部,與高加索山附近部落,俱為成吉思汗所有。史家稱其用兵如神,所以滅國四十,遂平西夏。其實是西北一帶,各族散處,既沒有獨立的精神,又沒有永久的團體,彼此猜忌,互為仇敵,就使勉強聯絡,總不免凶終隙末,因此成吉思汗乘時崛起,削平各部。武如四傑,文如耶律楚材,又皆任用得當,就是所立兵制,亦比眾不同,小子嘗考得大略,隨錄如下:
(一)蒙古人自幼臨狩獵,習騎射,所以騎兵尤精;此等騎兵,每人有乘馬三四頭,可彼此互代,終日馳騁。
(二)騎兵遠行,遇緊急軍事,只用馬奶及乾酪為食;或刺馬出血,吞食充飢,可支十日,所以進行甚速。
(三)編定軍隊,以十遞進,每十人為一隊,隊長叫作十戶;十戶以上有百戶,統十戶百人;百戶以上有千戶,統百戶千人;千戶以上有萬戶,萬戶直隸大汗。此等大小部長,對他部下,各有無限權力,部下無論何事,統須稟命後行,一經驅遣,不得遲諉,否則無論貴賤,必加刑罰。
(四)蒙古兵雖經出陣,仍須納稅,必令他妻兒守家,歲完稅額,因之頻年興兵,軍餉仍不缺乏。
這且慢表。且說成吉思汗逝世後,就借行在舉喪。窩闊台夤夜奔至,察合台、拖雷等亦陸續到來,三子畢集,乃由蒙古諸王諸將等,大會于吉魯爾河,承認成吉思汗遺命,奉窩闊台為大汗。看官,這窩闊台嗣統,早經成吉思汗親口布告,為甚么要開著大會,經過公認呢?這也有個緣故,因成吉思汗在日,也有一條特立的法制:凡蒙古大汗,如當新舊絕續的時候,必須由諸王族諸將,及所屬各部酋長,特開公會,議定嗣續,方得繼登汗位,這會叫作“庫里爾泰會。”自有此制,所以窩闊台雖承遺命,也要經“庫里爾泰會”通過呢。詳哉言之,實為後文伏線。窩闊台既即位,重用耶律楚材,楚材以舊制簡率,未足表示尊嚴,更請窩闊台汗增修朝儀。窩闊台汗自然樂允,遂由楚材參訂儀注,令皇族諸王尊長,皆列班羅拜,共效嵩呼。這就是俗語所謂前人承糧,後人割稻哩。《元史》尊成吉思汗為太祖,窩闊台為太宗,這都是統一中國以後追加的廟號。小子有詩詠成吉思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