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義》第六回 帖木真獨勝諸部 札木合復興聯軍


這時札木合正在帳中,遙聽得胡哨一聲,忙出帳探視,只見偵騎來報導:“帖木真來了!”先聲奪人。札木合急號令軍士,速出抵禦,怎奈部下多四出獵獸,一時不及歸來。那帖木真的大軍,已如秋日的大潮,洶湧澎湃,滾入營來,弄得札木合心慌意亂,手足無措,餘十二部中的頭目,也不知所為。朵兒班部、散只兀部、哈答斤部,先自奔潰,就是札木合的部眾,也被他搖動,竄去一半。看官,你想此時的札木合,還能支持得住么?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忙揀了一匹好馬,從帳後逃去。札木合一逃,全軍無主,還有哪個向前抵當!霎時間雲散風流,只剩了一座空帳。帖木真部下十三翼軍,已養足全力,銳不可當,將敵帳推倒後,盡力追趕,碰著一個殺一個,打倒一個捆一個,那札木合帶來的十三部眾,抱頭鼠竄,只恨爹娘生了腳短,逃生不及,白白的送了性命!趣語!
帖木真趕了三十里,方鳴金收軍。大眾統來報功,除首級數千顆外,還有俘虜數千名。帖木真圓著眼道:“這等罪犯,一刀兩段,還是給他便宜,快去拿鼎鑊來,烹殺了他!”他部下的士兵奉了這命,竟去取出七十隻大鍋,先將獸油煮沸,然後把俘虜洗剝,一一擲入,可憐這種俘虜,隨鍋鏇轉,不到一刻,便似那油炸的羊兒羔兒!羔羊是宰後就烹,人非禽獸,乃活遭烹殺,胡兒殘忍,可見一斑。大眾還拍手稱快。俘虜烹畢,都唱著凱歌,同返故帳。於是威聲大振,附近的兀魯特、布魯特兩族,亦來投誠。
一日,帖木真率領侍從,至西北出獵,遇泰赤烏部下的朱里耶人。侍從語帖木真道:“這是咱們的仇人,請主子出令,捕他一個淨盡。”帖木真道:“他既不來加害咱們,咱們去捕他做甚?”朱里耶人初頗疑懼,嗣見帖木真無心害他,也到圍場旁參觀。帖木真問道:“你等在此做甚么?”朱里耶人道:“泰赤烏部嘗虐待我等,我等流離困苦,所以到此。”帖木真問有糧食否?答雲不足。及問有營帳否?答雲沒有。帖木真道:“你等既無營帳,不妨與我同宿,明日獵得野物,我願分給與你。”朱里耶人歡躍應命。帖木真果踐前言,且教侍從好生看待,不得有違。於是朱里耶人非常感激,都說泰赤烏無道,惟帖木真衣人以己衣,乘人以己馬,真是一個大度的主子,不如棄了泰赤烏,往投帖木真為是。這語傳入泰赤烏部,赤老溫先聞風來歸。帖木真感念舊誼,應第三回。待他與博爾朮相似。還有勇士哲別,素稱善射,當巴勒朱思開戰時,曾為泰赤烏部酋布答效力,射斃帖木真的戰馬,至是亦因赤老溫為先容,投入帖木真帳下。哲別亦元朝名將,故特表明。帖木真不念前嫌,推誠相與。齊桓公用管仲,唐太宗用魏徵同是此意。此後鄰近的小部落,多挈了妻孥,投奔帖木真。帖木真很是喜慰,便命在斡難河畔,開筵慶賀。
先是巴勒朱思開仗,帖木真的從兄弟薛撤別吉,亦從戰有功。薛撤別吉有兩母,大母名忽兒真,次母名也別該,帖木真俱邀他與宴,伴著那母親訶額侖。司膳官失乞兒,於訶額侖前奉酒畢,次至也別該前行酒,又次至忽兒真,但覺得撲剌一聲,失乞兒面上,已著了一掌。失乞兒莫名其妙,只見忽兒真投著袂道:“你為何不先至我處行酒,卻諂奉那小娘子?”真是妒婦的口角。失乞兒大哭而出,訶額侖嘿然無言,帖木真從旁解勸,才算終席。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撤別吉的侍役,從帳外私盜馬韁,別勒古台見了,把他拿住。忽斜刺里閃出一人,拔劍砍來,別勒古台連忙躲讓,那右肩已被斫著,鮮血直流,便忍痛問那人道:“你是何人?”那人道:“我叫播里,為薛撤別吉掌馬。”別勒古台的左右,聞了這語,都嚷道:“如此無禮,快殺了他!”別勒古台攔住道:“我傷未甚,不可由我開釁;我且去通知薛撤別吉,教他辨明曲直。”言未已,薛撤別吉已出來了。別勒古台正思表明,他卻不分皂白,大聲喝道:“你何故欺我僕從?”說得別勒古台氣憤填胸,便去折著一截樹枝,來與薛撤別吉決鬥。薛撤別吉也不肯稍讓,拾著一條木棍,抵敵別勒古台。酣鬥了好一歇,薛撤別吉敗下了,奪路而去。別勒古台走入帳中,又聞忽兒真掌撻司廚,便阻住忽兒真,不容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