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硬筆書法臨習古碑、帖的必要性

 硬筆書法發展到今天,早已無可爭議的被舉世公認為藝術——書法藝術,那么它和毛筆書法的結合,也早已成為勢在必然的。既如此,硬筆書法的碑、帖學也就自然的應運而生。這是擺在每一個硬筆書法家、硬筆書法愛好者面前的首要問題和歷史問題使命。

  筆者多年研習毛筆書法並從事書法教育工作,早在多年前開始練鋼筆字時,對鋼筆字能否上升為書法藝術也持過懷疑態度,認為它沒有更大的可塑性,不可以同毛筆書法並行相提。後經偶然的用心於硬筆臨古碑,便驚奇的發現:小小的鋼筆竟也能毫不遜色的寫出古樸的碑字來,用於臨毛筆古帖則更不在話下了。由此悟得鋼筆書法不但也是書法藝術,而且有著廣闊的前景,而這前景又在於向毛筆書法古碑、古帖中擷取大量的豐盛的養份。出於這個感受,筆者不但自己漸漸的迷戀硬筆書法,而且還向同仁及自己所在的師範學生大力的倡導、並推行硬筆書法臨古帖“取法乎上”的教學方案,漸漸收到良好的效果。實踐證明硬筆書法只有這樣才能“如魚得水”。否則,硬筆書法僅僅單純的以當初的鋼筆字實用性字獨行天下,缺少藝術含量,就勢必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這些字帖早期流行於市面,其面目可謂“前後平直,上下方正,狀如運算元”但能說“此不是書,但得其點畫耳”。這類字帖是處於一種狹隘之中(不是人們不能接受碑的古拙,而是缺少寫碑精美的人)。因為類似的“館格體”缺少對古碑、帖的師承,自然也就單調、乏味,不能稱之為書法藝術,但這類字帖也有它的優勢,至少很見功力的,作為一般的練字之用,或者說雅俗共賞吧。

  當前,相當一部分書法愛好者在自覺或在老師的引導下將硬筆書法向毛筆書法的古碑、古帖中浸潤、滲透,這是一個方興未艾的可喜局面,但看硬筆的一些報刊、報紙、專集中,感覺到還不夠力度,還不能充分的顯露硬筆書法的師承,繼而師承再創新這樣的既有古法底蘊,又兼或帶有自己面目的好作品。當然,硬筆書法尚處在向古碑、古帖的過度階段,還須要硬筆書法的同仁志士勤更不綴、協同努力,才能加快使硬筆從理論到實踐的體系逐步走向成熟、走向完善。那么這可貴的一步就是向傳統的毛筆書法的碑帖中伸手。

  初學者或硬筆書法水平不高的愛好者,直接臨古碑、帖不易入手,尤其是許多古代碑版由於年代久遠,石碑經過風化、剝蝕、字跡不易辨別,所以這就需要有高水平的硬筆書法家出版發行更多的硬筆臨古帖的字帖,以彌補因直接臨習困難的不足。而且古碑、帖的字較大(除小楷),直接縮小也有難度,所以,經過,硬筆臨過的字帖應當是形神兼備、高質量的,筆者就試圖進行這樣的硬筆教學導向,並獲得一定的效果。我們深知,臨帖是學書法的不二法門,硬筆書法也是不例外的 。好在硬筆書壇上的一些硬筆高手同時又是一些優秀的毛筆書法家,對碑、帖的臨寫駕輕就熟 ,具有較深的體會和造詣,這也是硬筆書法之所以在短時間內提高發展迅速的得天獨厚的巨大優勢。如何進行硬筆書法臨古帖不妨談一點個人淺見:

  1、硬筆,一般首當其衝所指的是鋼筆,我們就以鋼筆書寫為例,鋼筆的套用與毛筆相比較之下在於一個“小”字,小必然在使用時特別注重一個“巧”,巧在於書者特別注重心細,然後才能通過技巧的運用感知道硬筆筆尖的靈活變化和“筆法”的體現。硬筆的筆法與毛筆相比較,除明顯的起筆時用的藏鋒、逆鋒和濃、淡、乾、枯等墨色的變化以外,其它的如提、按、轉、折、輕、重、疾、澀、駐、過等筆法一應俱全,所以硬筆是完全可以駕御臨碑帖應有條件。

  2、臨習傳統的碑帖,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一般來說,臨習真正意義上的墨跡是臨帖,墨跡載體的紙張或帛與現在鋼筆書寫載體大抵相一致的,故而用鋼筆臨古帖比較直接便當。這裡著重強調一下鋼筆臨古碑似乎有更值得注意的問題,因為鋼筆的書寫特性與寫碑有一定的差異,一般鋼筆墨水的書寫習慣重在流暢,而寫碑重在於表現質感,那么鋼筆是否就不能寫碑了那?既然鋼筆的筆法與毛筆筆法有很多的共性,鋼筆也一定能將碑的質感寫出來,同樣也能寫出好的作品。但它要求書寫者對鋼筆的輕重技巧的細微程度要有很好的掌握,並在臨寫的過程,充分的感受到碑的硬朗與質樸的美感,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切不可把碑的蒼朴理解成剝蝕或抖筆,即便面對風化、剝蝕的字跡也要“透過刀鋒看筆鋒”。

  3、硬筆臨碑帖,在臨習的選擇上與學習毛筆書法學習路徑沒有多大區別,寫帖仍然可以從正楷入手繼而行楷、行書草書等,寫碑則建議也從比較規範、秀逸的如魏碑《元倪墓誌》、《刁尊墓誌》、《石夫人墓誌》;隸書則不妨從《曹全碑》、《禮器碑》、《朝侯小子殘石》繼而不妨再向結構奇崛的方向發展。臨古碑帖也同樣要求在一個“象”字上用功,要力求形神兼備,因為我們用硬筆臨古帖的目的不在於走形式,而在於向古人優秀、典範的法帖中汲取營養,使硬筆書法的藝術含量越來越高,路子也越來越寬,所以孫虔禮叮嚀的“察之者尚精,擬之者貴似”仍然是學習硬筆書法的至真道理。

  4、無論學毛筆書法還是學硬筆書法,往往都注重對字的書寫和表面的技巧而忽視了讀碑重要性,讀碑要分兩個層面,一是讀用筆、讀結構、讀風格;二是讀碑文、帖文。前者是很多人能夠作到的,後者讀碑文、帖文則往往受到文言文的限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視而不見被迴避了。不讀碑帖的損失至少有二:一在臨帖的環節中最後的一環是背臨,如果不能背讀帖文,則給背臨整句帶來不便,或者很難背臨;第二在我們筆下所臨的碑帖都是歷代留下的經典的或佛經、或頌文、或祭文、或題記、或記事、或詩章、或詠物、等古文學作品,這對一個書法愛好者或書家都是一個得天獨厚的增長古文知識學修養的來源。然而在當今出版的字帖當中大多都不做釋文斷句,更不做相關的內容、背景說明,或者編者本身也和大家一樣缺少相關的知識,實則如果將碑帖上升到學的層面,碑帖文、作者、書者、刻者、收藏年代、歷史等都將成為核心內容。這也標明,如果硬筆書法家能夠稱其為家的話,應當是使這門藝術厚重的整體意義上的家,單純的停留在出幾本正楷、行書字帖家的話,應當理解為現代人對家的要求簡單或者無須太高的緣故。

  5、說道硬筆書法的碑、帖學也會使人聯想到碑與帖的流派分庭抗禮的問題。歷來就有南帖北碑的之說,在書法發展史中,曾經歷過刻碑的風靡時期,如唐以前;也有過漫長的帖學階段,如宋、元、明代;亦有過清代的宗董(其昌)期和宗趙(孟俯)期;亦有過康有為、包世臣的大力倡導碑學的昌盛時期。所謂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元、明尚態……而今天的歷史是人們的視野開闊,思維開放的時代。全方位立體的認識世界和領略藝術才是現代人崇尚的精神風貌時代。我們看傳統的勒碑刻石上的字是美的,書於帛書、紙上的帖也是美的,碑刻具有古樸、質拙、凝重的特色,其線條耐人回味,帖具有雋永、潤澤、飄逸的特色,其線條圓活、流暢給人以清新、灑脫的舒暢美感。在大千世界中陰柔美和陽剛美都是並存的,所以筆者以為碑學和帖學都是一個書家所應該掌握的必備的知識,偏廢一方,都會使你的書學顯現不足,更何況人的情緒不能總是處在一種狀態中,如果說書法可以“達其性情,行其哀樂”,那么在不同的情態中寫字作書,書風、書品、書體就會與你的筆調、節律和你的心情合拍的。詞論家劉永濟說:“文藝之事言派別不如言風會言風會,派別近私,風會則公也”言派別則主於一二人。易生門戶之爭,言風會,則國運之龍替,人才之高,體制之因革,皆與有關焉。”書法之碑、帖流派之見,也應“言風會”更好吧!

  無論是碑、還是帖,中國書法的幾大字型都在寫、刻之列,說到底它們也就是行筆的兩種方法,就是我們常說的“筆性”的劃分。相信古人在一定程度上把行筆結字以“屋漏痕”的自然之妙用於筆端鑿於石上的。一味的將碑的澀感去掉,不思考韻致的直白臨寫,也會使所臨碑帖索然淡漠的。這方面屬技法範疇,不多贅述。總之,倡導硬筆書法碑、帖學是硬筆書法向前發展的必由之路,它是脈與絡的承襲,靈與肉的合體。讓硬筆書法的洪流匯入祖國傳統文化的浩瀚海洋吧。

  綜上所述,皆筆者在學書實踐中所見所感,掛一漏萬難免,乞在硬筆書界掀起一個碑、帖學的風尚,使其受益於同好和啟發無數的硬筆書法後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