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白的回憶

牐牭較衷諼止,我經歷的搬家一共有六次。也許從最初的遷徙,就注定將在動盪的生活里顛覆。我是母親生命枝頭盛開的第四朵花,如果沒有前兩朵的夭折,也許就沒有我和姐姐的存在。母親生命枝頭始終沒有結果,因為我是所有期待的眼中第四次失落,從我誕生的那一天,我和我的家人就注定會從一個重男輕女的大家庭中給掰出來。
牐犇鞘焙潁我尚在襁褓中,壓根就不懂得生活的殘酷,父母經歷了怎樣的苦難和歧視,也是後來才得知。分家出來時,我們一無所有,一家人搬到離村子很遠的一個山凹里居住。那裡有一所破敗的老房屋,已經無人居住廢棄了很多年,歪斜的土牆殘壁苦苦支撐著,我們在那裡一住就是四年。
牐牻憬憧斕繳涎年齡時,我們才搬回村子,借住在村尾的牛圈邊的一間矮房子裡。父母先是找了一塊向陽的地兒,搭了一間草房。安頓下來後,又在草房旁邊砌了一座石頭房子。搬進石頭房子,才把草房扒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土屋。土屋和石頭房子連線在一起,石頭房子被一面用竹條編制的夾壁牆隔成兩間,一間是臥室,一間是灶房。土屋也是一進兩間,一間做堂屋,另一間是我和姐姐的寢室,小得只能容得下一張床。儘管如此,這一處遮風擋雨之所卻給了我們全家所有的歡樂和溫暖。那是一段快樂的時光,我愛我的家,我畫了很多畫,得了很多獎狀。每畫一幅畫,每得一張獎狀,我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貼在堂屋那幾面泥黃色的土牆上。
牐犜諼夷鈽⊙五年級的時候,我家買了一台黑白電視機。在那之前,村里條件稍好一點的,家裡都陸續買了電視機,雖說是黑白的,但在村里引起了多少羨慕和嫉妒的眼光啊。我們家沒有電視,只得到別人家去看。天黑前,父母早早幹完了該乾的活,我們也匆匆把該做的作業做完,就跑到有電視的人家家裡去了。那時候,大多數人家是沒電視的,所以有電視的人家家裡總是很熱鬧,很多人會聚一堂。有電視的人家也覺得臉上有光,這種優越感總是體現在他們的臉上,話里,行動上。他們對前來看電視的人特別熱情,像是家裡有顆夜明珠,巴不得讓所有人知道,觀賞的人越多,他們越是顯出按捺不住的得意。
牐牶芏嗍焙潁來看電視的人多了,主人就把電視搬到門外,院壩里黑壓壓地坐了一大群人,大伙兒聚精會神盯著那方黑白的小螢幕。那時候正在熱播的電視劇有《霍元甲》、《陳真》、《西遊記》、《射鵰英雄傳》、《再向虎山行》等等。那時候的廣告雖不多,人們卻不大愛看,一到廣告時間,婦女們唧唧呱呱,小孩們嘻嘻哈哈,老人們咳嗽的咳嗽,男人們吸菸的吸菸,頓時烏煙瘴氣,如一鍋沸騰的水。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正演了!”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電視裡打得乒桌球乓的時候,人們也看得最過癮,拳頭捏得緊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也是隨著劇情的變化而變化。
牐犎嗣親蓯且看到節目都演完了,螢幕上出現了“晚安”兩個字,才意猶未盡地擰著自家帶來的板凳四散而去。黑夜裡,一道道電筒光到處亂捅,狗吠聲聲聲響起,又聲聲傳遠。過不了多久,又重歸於平靜。這情景跟村里組織看露天電影散場時差不多。
牐犕ǔN葉際欠在爸爸的背上給背回家的。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片墳地,爸爸背著我拿著電筒走在家人的後面,我總是擔心後面有鬼,每次經過那裡時,總警惕得睜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也會驚得豎起毫毛來。
牐犠源蛹依錇蛄說縭雍螅再不用跑到別人家去看了。每天放學回到家,我爭著做家務事,趕著做作業,然後就心曠神怡地坐在電視機前拭目以待了。那時候,我和姐姐都成了瓊瑤迷。不僅迷她的小說,更迷她小說里的人物在電視裡的魅力。瓊瑤的小說被搬上螢幕後更是走進了千家萬戶,比如《婉君》《啞妻》《庭院深深》《鬼丈夫》《幾度夕陽紅》等都是家喻戶曉的,我不僅喜歡看這些電視劇,還喜歡唱這些電視劇里的主題曲或是插曲。那時候家裡沒有錄音機,更別說cd、vcd或dvd什麼的,一首歌必須要等到電視劇開演的時候才能跟著學唱,歌詞一時記不住,還要分幾次來記。

※本文作者:寒山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