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那天,同他一起打球的同學,在他滿懷歉意的說有事必須先行離開時,便揶揄的用著在場人都聽的見的音量說:“好小子,原來找我們打球是個幌子,泡馬子才是正事。”他後來才知道,其實他並沒有輸,是她耍了點小聰明,讓他穿著她買的衣服在籃球場便是跑跳著,那么亮眼的顏色,一眼便能認了出來。那天過後,她便成了他住處的常客。一開始,是室友和上下樓的同學找吃火鍋他到她學校附近的超市採購,遇著了她,便邀她加入,漸漸的,他會在趕不完報告時向她求救?然後,她成了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員,末了,他順理成章的人前人後喊她‘老婆’,她便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常覺得她是座豐富的寶藏,識得她越久,便能見到她不同的風貌,挖掘出更多的驚喜。她是個萬種風情的處女座,時而嬌俏,時而成熟,唯一不變的,是她的心細。她會在他每個必到參與巡房的清晨,電話喚醒他,提醒他不可以賴床。也會在他母親打了幾通電話抗議他太久沒回家後,訂好了火車票,催促著他該回家一趟。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事,便是在他參加預官考試的那段日子,每天陪著他念書,回到家後還不忘打電話叮囑他一定要照進度念完,甚至在他焦急的發火,對著堆滿桌的考古題發難的對她說:“每次的大考,書念得越多,就對自己越沒信心。”時,給他一個大大“V”用著堅定的語氣對他說:“我對你有信心。”他後來常想,他能考上醫官,她功不可沒。

他原以為,她是上蒼賜給他的恩典。因此,早認定了她是此生的唯一,將來要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一切該是如此。農曆春節,她早早就幫他訂好車票,要他提早回家過年。五天的春節假期,沒有她的陪伴,讓他覺得度日如年。因此,過完年,他便迫不及待的揮別南台灣故鄉,回到有她的城市--台中。

氣溫低得出奇,但也造就了台灣難得一見的雪景。大年初四,他回到台中便給她電話,她訝異的在電話那頭說:“這么早回來,是要帶我去玩嗎?”他隨口就答:“對呀!帶你到合歡山去堆雪人。”他一直將她說過,想親自堆個雪人的事端在心上。她開心的在那頭大叫。不一會兒,便對他說:“好,我們今天就去,你等等,我穿好衣服,馬上過去找你。”他掛了電話,想見她的念頭絲毫未減,於是到陽台上去等她。


抽完了一根煙,他便看見她,穿得一身雪白,耳上掛著他送她的淡藍色耳罩,騎著摩拖車緩緩的繞過管理室,朝他的住處而來,見他在陽台上,開心的揚起手向他揮著。那天,他帶著她趕上了春節的賞雪活動團體,坐在巴士上,她樂得像只小麻雀,吱吱喳喳的計畫著她要如何堆個漂亮的雪人。到了山下,下了巴士,半山腰上一片雪白,她冷得將手捧在嘴前呵著氣,不再言語。待他發現了她的沉默,偏過頭去看她,只見她紅著眼眶,眼角噙著淚水,貪婪的看著四周的景致。他一個心驚,心頭閃過一抹不祥,趕忙的將她攬進胸前,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輕鬆的說:“傻瓜,用不著這么感動吧!”她低下頭躲進他懷裡,臉埋進了他的大衣,悶聲的說:“人家太高興了嘛!”不遠處的計乘車司機,扯開了嗓子喊著:“上松雪樓,還差兩位。”他拉著她小跑步的迎了上去,搭上了加了□條的計程車往松雪樓出發。走在布滿皚皚白雪的步道上,她又恢復了先前高昂的興致,直到松雪樓近在咫尺,她放開了與他交握的手,往前跑了幾步,低下身子,隨手抓了把雪,做成了個雪球,朝他喊了聲:“接好。”便把雪球丟向他。爾後,他們就像兩個玩性未泯的小孩,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不一會兒,她放棄了攻勢,雙腿一屈,跌坐在地上,然後轉過身,躺平了身體。他趕忙來到她身邊,蹲下身子,輕拍著她的臉頰,擔心的問著:“怎么了?你別嚇我。”忽然,她張開了眼,皺著鼻子對他說:“別吵,我正在體會藤井樹(日劇電影「情書」女主角)的心情。”他這才鬆了口氣,也學著她,並躺在她身旁。一切彷佛靜止,他似乎也同她懂得了藤井樹的心情。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