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勾引我的魂魄


日子又掀開了新的一頁。

4
那池塘是一粒明珠,在北方城市的近郊能出現那樣一口含情脈脈的池塘的確匪夷所思。闖到它的身邊純屬偶然,碧綠的池水讓我思緒恍惚,我竟想到了家鄉的紅葉湖,我覺得這種想像並不符合邏輯。
坐在池塘邊,我有種莫名的憂傷,我一邊傷感一邊自言自語,我忘了自己到底講了些什麼,可能,我是在吟一首詩,應該是情詩。我做夢也未想到,就在池塘對岸,在那茂密的水草叢中,居然還藏著一個人;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剛才吟的那首詩竟被她秘密地印入了魂魄里。這怎么想得到呢?
在我準備離去的那一刻,那女子突然鬼魅般地站起身,她烏黑的頭髮下有一張脫俗的瓜子臉,標準的中國美人臉。我們對視了一眼,這下我看清了她的眼睛下有顆痣,那痣俗名叫落淚傷夫痣。
她的臉緋紅一片,身子趕緊又蹲了下去,象只受驚的小兔。完成這一切決不超過三秒鐘。那一刻,受了驚的人決不僅有她,還有我,因為我看出她很象一個人。你這么聰明,自然懂得我指的那個人是誰。我立即打消了離去的念頭,必須再看一眼,是的,必須再看一看。可是,她再未自水草叢中站起,她似乎知道有個人在守株待兔。
暮藹漸濃,我悻悻地走了。我並非真心想走,但我不能讓她走夜路。你自然清楚,一個男人開始為只見了一面的女人擔心,這意味著什麼?
那女人勾起了我的陳年往事。我越來越覺得她象一個人,儘管事實上不太象。你千萬不要問我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或許那根本就沒有原因,或許是我害怕被尋根究底。
一日,我從海邊回來,途徑故地。我透過車窗,下意識地朝池塘望了一眼,誰知,我眼前竟出現了“海市蜃樓”——那女人低著頭正在水草叢中獨自徘徊!暮色里,風兒吹動她潔白的長裙,撩起她的長髮,金黃的長髮。
“停車。”我失聲喊道。
車停了。司機疑惑地看著我。
“我心跳得厲害。”我喘著粗氣,捂住心口。
“犯了心臟病還停車,眼看就到了,你想死在荒郊野外?”司機一踩油門,車風馳電掣而去。
我承認此時的我心中已有了愛,那愛有上十年的根基。可能,你一時理解不了這話,但我確信你終將理解。

不過,令我失望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又象隱了身一般,我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延續了十年的夢仿佛走到了盡頭。但我固執地認為這事並未最終完結,因為有好幾次,我在八里台的一條街道拐角處,若隱若現地見到了她的影子。她恰似餌邊的魚,只是圍著餌遊動,卻並不上鉤。
但,如果是命,就沒有不上鉤的道理。
那是道畫著江南月夜的帘子。帘子隔開了兩個多情的人。我獨自坐在帘子這邊喝悶酒,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最好單獨享受。她,就在帘子那邊,在和一群人嬉笑打鬧。我的火氣上來的極快,我難以解釋自己為何會發那么大的火,用盡全身力氣,我將一隻高腳酒杯摔在地板上。巨響過後,那邊的嬉笑戛然而止。於是,我朦朦朧朧地看到了那雙久違的眼睛,她望著我。我要的就是這個。
我與酒瓶嘴對嘴,咕咕地灌了幾大口,大喝道:“我必須見到你!”
隨後,我就如受傷的獵物倉皇逃出酒館。店小二追了半天,竟未追上。
自從酒館一別,我心中便被巨大的甜蜜感所充斥,我決心愛她,死心塌地,這個決心是真的下了。就算她不會接受,我也要單方面做下去,除非上天要奪走我的生命。我料定這次自己會得到幸福,我一向料事如神。我在隔壁的一所大學得知了她的住址,並以一種不可遏止的激情給她寫了求愛信,一口氣寫了一百封。此後,我幾次發現她從我的窗外走過,每次她都看我一眼,她的眼神里燃燒著火焰。
她肯定是我的,我想,我很固執。

5
在我們的感情要取得突破性進展時,我突然感到大腦不適,於是到醫院做檢查。檢查過後好久都無音信,紙是包不住火的,後來大夫告訴了我一切:我得了癌症。我請求大夫再用機器照一照,我說自己得癌的可能性是零。大夫說不用照了,她堅持認為機器不是人,決不會三心二意看走眼。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