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的媽媽和阿蒙的奶奶這個時候也過來了。阿正對阿蒙說:“明天,我們還來這兒?”阿蒙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阿正第二天見到阿蒙的時候,她的神情比昨天平靜了許多,再也聽不到昨天的那種哭聲了。兩個陪伴的大人,看到這兩個孩子有說有笑,也有意識地避開了,她們也在離這兩個年輕人不遠的地方,談論她們共同關心的問題---怎么設法治療這兩個孩子的病。從阿蒙奶奶的嘴裡,阿正媽媽知道,今年才十七歲的阿蒙得上了肝癌。可對於阿正和阿蒙來說,相逢在這樣的一個環境裡,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喜歡足球的阿正不時給阿蒙談起他所熟悉的球星和比賽以及世界盃,把阿蒙聽得如雲里霧中。而阿蒙也大談她奶奶為她買的電腦以及上網的種種樂趣,特別是一種叫做“伊妹兒”的東西,讓阿正聽得是如醉如痴,他張大著嘴聽著阿蒙講關於伊妹種種趣事和魅力。把他的心聽得都有些發癢。然而,對於他來說,家裡的經濟情況很難構想能擁有一台屬於自己的電腦,更難與美麗的虛擬世界握手。這次見面以後,在阿正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便是那個神通廣大的伊妹了。他想,如果有一天,能擁有自己一台電腦,也想擁有自己的一個伊妹,向他的朋友傳遞他的祝福。
日子過得挺快。阿正和阿蒙相約在這個花園裡見面的次數就連他們本人也記不清了。相同的命運,相同的境遇,特別是阿蒙關於伊妹的故事,讓阿正期待著恨不得天天能見到阿蒙。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阿正與阿蒙相見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因為他們兩人的病情都開始惡化了。然而,阿正的父母越來越感到醫藥費的壓力,不能總指望社會募捐吧?現在社會上下崗職工又多,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啊。望著父母日益憔悴的面容,他突然間產生了一個想法。不過,這想法他還是首先跟阿蒙商量了再跟父母說。
這一夜,阿正睡不著覺,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腦海里盡浮現出阿蒙那個清秀的臉,和熱情活潑的笑容。迷迷登登地起床,迷迷登登地打開電腦,叫醒貓,打開信箱,天哪,阿蒙的伊妹安靜地躺在那兒,等待著阿正來輕輕地“拆”開。看完信,阿正才長出了一口氣。原來,下午阿蒙從電視裡聽說,長江沿線發大水,正在組織為災區募捐時,她一定要親自去奉獻一份愛心。奶奶說什麼也不讓,可倔強的她主意已定,竟是五頭牛也難以拉回來。奶奶陪著她到了募捐站。捐完款後急急往家趕,誰知道走到路口,一個拉三輪車的不小心把奶奶撞了。多虧周圍的好心人一起幫著把奶奶扶到醫院進行了包紮,並拍了片照了X光,醫生建議在觀察室里觀察幾個鐘頭,直到晚上九點鐘才回家的。在信的最後,阿蒙開玩笑說:你是不是急壞了,以為我死了吧?
二周之後,阿正的五筆字大有長進。看來,當你真正地用心玩命去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歸是有辦法的。阿正第一次用五筆給阿蒙寫信的時候,別提有多高興了。而阿蒙的回答卻根本沒有表揚他,只是依舊和她談人生談青春。阿正儘管有些不太樂意,但卻更加堅定了學好五筆的決心。你不表揚我,是不是還嫌我打字速度太慢?過一個禮拜,你再看,我的速度肯定會突飛猛進的。阿正悄悄地發著誓。然而,一周之後,當阿正的指法已實現盲打速度上了一個台階時,無情的病魔折磨他也上了一個檔次。他已開始出現間歇性昏迷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有了一個主意。他要用自己已經比較熟練的指法,提前給阿蒙寫上很多信,真等到自己不行了,再叫媽媽一天給阿蒙發一封伊妹,否則,阿蒙如果收不到他的伊妹,一定會急瘋的。
這一天,阿正特別的累,也特別的甜,他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已提前給阿蒙寫好了十五封伊妹。正當他打開信箱給阿蒙發走第一封伊妹時,他又一次昏迷了。媽媽聲聲呼喚著他的乳名,他才從遙遠的地方走到媽媽的跟前。不過,這個時候,他卻特別的清醒,他對媽媽說:“媽媽,我有一件事,要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媽媽哭著點點頭。阿正微微地一笑,接著說:“我從醫院回來的時候,跟一個和我同樣得了不治之症的女孩,有個約定,就是每天相互給對方發一封伊妹兒,現在,我怕是不行了,信箱里還有我提前寫好的十多封伊妹兒,你一天給她發一封,好嗎?好讓她知道,我還活著,頑強地活著。”媽媽再一次點點頭,撫摸著兒子被病魔折磨得有些變了形的臉,她有點泣不成聲。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