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孩


不行,我一定要認識她,這一天,我對自己說。
後來的日子就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她星期四上午,下午,星期五 上午肯定會出現,她讀書非常認真,從未見她有任何一點鬆懈,而且總是將近最後離開。
我想自己不是個害羞的人,本科時當過大社團的負責人,一直做 學生幹部,一個人浪跡天涯的日子也曾過過,只是面對這樣一個莫名 的衝動,面對這樣一個小女孩,我竟如此躑躅。我想盡了各種可能的機會,各種方便的藉口,可每當面對她的時 候,我只有混亂和心跳,我怎么變回了八、九年前那單相思的少年?我狠自己,對各種各樣的女孩應對自如,何以面對這樣一個外表單純 的小妹妹,完全變了一個人呢? 衝動地認識一個女孩,這有必要嗎?這應該嗎?這合理嗎?這 不是幼稚嗎?我一次次責問自己。可每當入睡之前,或一個人默默坐 著時,一想到她從我身旁飄然而過,就不由一陣心悸。
我的所謂理性、所謂成熟,多么可笑。
我的冷靜麻木,卻因這衝動而消融,我又覺得可貴,這莫名衝動。 經過了多少次努力,又有多少次退縮,我不想再一一述說,這真 是惱人的事,我的自信呢。
我遠遠地望著她,甚至不讓她覺察。
看不清自己。
日子一天天過去······
又是一個星期四。
下午,我繼續在四樓閱覽室寫畢業論文,她坐在遠遠的一個角落, 我不時望一望她,盤算著和她面對時應該用什麼語氣,什麼神態,說些什麼,這已經是第N次了。 我準備在她離開時起身,然後與她同路去吃飯,我忐忑不安,不時抬眼望她,搞得中間另一個女孩很不自然,她誤會了吧,每個人都有這 種時候,我想。
等啊等,閱覽室里的人少了,又開始多了起來,已經六點了,外面漸漸暗了下來,遠遠的她沒有一點走的意思,
我餓的不行,走罷。
吃過晚飯,本來按習慣我會到實驗室忙到半夜,可她的樣子總浮現 在我面前,我難以自
持.這是我第一次在晚上上圖書館,七點了,大概已沒位了。她還是坐在那,一動未動,仿佛沒
有離開過,只是青春的臉上有一絲憔悴。我有一種莫名的心疼。無法找到一個空位,我不得不
離開。 在期刊閱覽室翻了幾專業雜誌,卻無法專心,又翻了翻幾本 文藝刊物,看了篇《舅舅

情人》,一向喜歡的王小波也無法令自己專心······
九點的時候,我又走到那間閱覽室門口,她依然坐在那,一動不動, 她對面有一個空位,很窄,鄰間卻有很多空位,我無法面對她,於是乾脆在鄰間找了個坐,一心一意地寫論文······
十點多,我離開時,她還在專心地看書。
默默走在綠蔭濃重的校道上,走過銀色燈光下的大草坪,走過沉默的銅像。 我不禁問自己,你怎么了? 我何以如此優柔寡斷,何以如此患得患失,我的理想主義的幼稚心理還藏於心底嗎。
第二天醒來,因失眠而沉沉的頭腦忽然象電光一樣閃過一點東西。
豁然開朗。
夢,是的,我是不敢面對一個夢一般的感覺,一個希望,一個幻想, 我是不敢面對,因為怕它破滅······ 而只停留在一份對真愛的期盼。擁有一份對愛的愛。我要走近她,走進她的生活,也讓她真正進入我的生活,別顧慮什麼, 別擔心這是一個幻象。 這不僅關乎愛,關乎一個女孩,更關乎一種生活的態度,關乎一個生命的哲學。
我無法逃避。
我必須面對。
這已是星期五了,閱覽室里的人都走的很早,12點打鈴時,諾大的 閱覽室里只有兩個人,她,還有背對背緊坐在她後面的我,我有點相信天意了······
老校工來關門的時候,我們不得不起身,我走在他前面,她走的很慢,短短的走廊里,我回頭看了她兩次,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轉角的時候,她似乎下了決心似的,低下頭,象往常一樣,準備飛 也似地下樓!
我用不可相信的平靜說了聲: 你好!
······
後來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沒有什麼預料中的尷尬,我們隨便聊 著,笑著,就象認識了很長時間的朋友,走在放學後的人流中。除了她那美好的笑容和柔柔的聲音。我不記得那條路上的任何東西······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