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青真的是與眾同的。他的思想,他的個性,對不諳世事的雪來說的確是一種誘惑。但不管怎么說,那以後的日子畢竟是馥郁美妙,神采飛揚的。雪忘記了一切,整天活潑開朗得象個小精靈,總在複習的空隙捉住青去踏石板路,賞桃花。青也似乎又回到了軍校生活,生動有趣地給雪講他違反軍紀被強令理掉稍長頭髮的故事,維妙維肖地學他的戰友因傷踏不到位的正步走姿態。那聲音,那神態引得雪笑語不斷。天似乎在雪眼裡更蘭,花似乎在雪眼裡更艷。青帶雪到了那片段預告香撲鼻的桃花林,雪望著青閃亮的眸子,欲語還休,不時驚懼地偷望四處,唯恐被人撞見破壞這凝脂般的美感。跳動的心房,潮熱的臉頰,閉上眼睛,雪在那一瞬間感動得欲要流下熱淚,擁著青,雪真想告訴他,他就是他心靈上的整個宇宙。跑出桃花林,青甚至不顧及那正在用槍打鳥的青年,抱起雪轉了又轉,生來怕暈的雪在天鏇地轉中卻擁有了平生第一份最真實,熾熱的情感。世界在雪眼裡變得溢光流彩,美妙絕倫。不時地,雪對自己的心靈低語:如果我失去的一切都是為了等待與青的不期而遇,那也是值得的,因為這份真情,這份愛是與繁雜喧囂的塵世遠遠隔開的。
相聚的日子總是很短,青白天上班,雪晚上值班,事情總是這樣被陰差陽錯地排開一次射擊比賽,青去了外地,或許他把雪對他的車站送別看得很必要,很美麗,而雪生來就怕離愁別緒。由於粗心,雪錯失了青期待的那份車笛聲聲,心兒顫顫的別離,在青無意提及此事時,雪也只將它深埋心底,並希望加倍補償於他的這份遺憾。
沒有了青的日子,仿佛沒有了陽光和空氣。值班時守著一部電話機,雪一遍遍地在空鍵盤上撥他家的電話號碼,但無論怎樣,雪都知道,話筒的另一邊再也不會傳來他熟悉的聲音。
當第一次雪將青領回家帶到父母面前時,雪在青的眼睛裡讀出了詫異,回來後他那異常的沉默讓雪不得不承認,他們屬於兩個世界。"門當戶對"古人講了千年的俗語是多么有道理呀!那以後的相聚,仿佛多了沉重,雪期待著青能象當初說的那樣,青躲避著雪純情的眼睛。就這樣,他們相持著,快樂離他們一點點遠去,每次都鬱鬱寡歡,每次都充滿失望。
雪病了,整整三天水米未沾,疲軟而虛弱地躺在床上,雪想像著青能象先知魯特似的出現在她的床前。於是雪細心地聽著房門的聲響,卻一次次錯譯自己的感覺,淚無數次順著她那蒼白的臉頰滑下,在哽咽難耐時,她只得用大開的錄音機的音響稀釋父母無能為力的焦慮。在心力憔悴的第四天,雪失去了知覺,待再睜開雙眼時,那滿眼白色和當第一次雪將青領回家帶到父母面前時,雪在青的眼睛裡讀出了詫異,回來後他那異常的沉默讓雪不得不承認,他們屬於兩個世界。"門當戶對"古人講了千年的俗語是多么有道理呀!那以後的相聚,仿佛多了沉重,雪期待著青能象當初說的那樣,青躲避著雪純情的眼睛。就這樣,他們相持著,快樂離他們一點點遠去,每次都鬱鬱寡歡,每次都充滿失望。
終於有一天,青在送雪回家的路上悠悠吐出:他從未喜歡過某個女孩,而喜歡的雪卻是農村戶口,又在他不怎么喜歡的賓館工作。雪啞然,知道這在當初他就明子的事實在今天只不過是藉口,但雪不願點破,她實在捨不得她們的這段真情,雪悽怨而哀傷地說:"那么假如戶口和工作只能爭得一件呢?""戶口",青脫口而出,他當時一定認為無論如何這對當時的雪來講是一件登天還難的事。的確,這以後,雪變了,她開始現實地看待生活及其它,為了那要命的農村戶口,雪到街道,到學校,到父親單位,到當地派出所辦理各種辦戶口所需的證明材料,雪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氣面對種種冷言冷語,歧視和傲慢。她開始懂了,即使一樁簡單的事情觸及現實也是複雜多變的。事情沒有雪想那么簡單,複雜的人際關係和人情事故也遠遠是雪始料未及的,辦更戶口的負責人對人微言輕的雪只用暫時沒有指標而將她搪塞回來。屢屢碰壁的雪此時多需要青伸出溫暖的手但青已不再是從前的青。愛心依舊的雪卻只將其怪罪於自己低落的情緒帶給青的壞心情。一次又一次這種愚人自欺的諒解讓雪的心倍感冰冷徹骨,可雪對青依然沒有一點恨和怨懟,她甚至認為等她再成熟長大一點,就會理解其中的種種緣由和無奈。
※本文作者:雪 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