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她生日,我的死黨們都起鬨著要幫她過生日,要求我 一定也要幫忙,並規定我也得準備禮物。想了想,這麽多年了,每年她 都會準備禮物送我的,我是該送個東西給她,我才第一次送她一條貝殼 項鈴。 那時候看她感動的跟什麽一樣,我的死黨們看了個個都臉色大變, 相競的交出禮物,期望能獲她青睬。誰知她只是高興的笑笑說謝謝而已。
這時好像成了公敵似的,眾人的眼光都充滿怨恨的射向我。齊道∶「不 會吧?」,她突然害羞的點頭。於是每個人都垂頭喪氣的悶在那。而我 聽了更是心頭碰跳。不相信是真的。 陽光真的太刺眼了,不禁痛的流出淚來,我拿起手帕擦了擦。低頭 看了一下時間,飛機也快到花蓮了。
什麽時候,花蓮竟然離我變的這麽 遠呢?如同我遠去的記憶,隨著歲月,也一點一滴的消逝不見了。飛機 嗡嗡著,可以感覺到飛機正快速前進,猶如我曾經擁有的那一段回憶, 正快速的埋葬在雲霧下。 那是她初次主動的對我表白,也是最後一次。那次後面臨了聯考, 再加上我刻意躲她。於是她找不到我,我更碰不見她。她也沒有打電話 來我家問。
反而是她和我的死黨們都有聯絡,總是會問及我的近況。死 黨對我的作風不諒解,認為我太不夠意思,要求我聯考後一定得談清楚。 我只是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 很不幸的,我終究落榜了。除了國文成績是高標外,其餘的連低標 的邊都幾乎沾不上。大概是那次感覺她在讓我的刺激吧,整個高中三年, 別的科目得過且過,只有國文是下了苦功去讀的。
看了看成績單,不禁有些得意有些喪氣。心中想著,不知道她考的怎麽樣呢?一定考的很好 吧,憑她的實力,任何一家國立的應該都沒有問題。我沒有詢問她的家 人。 於是我決定上北部去補習,把其餘科目的基礎打好。一切都辦妥後, 媽突然要我去她家探望一下,我嗯的低聲回答。暫時沒有見她面的打算 吧?想像著面對她時不知道要說什麽,不如不見。
而且,我落榜了。鯨 管她不會笑我,但我該為自己負責。沒想到原來她生病了。我正想著她 家大概是喜慶洋洋吧?於是我連死黨們也沒有通知,就一個人上北部去 打拚了。 飛機逐漸的下降,感覺耳壓減輕了不少。
從窗外可以清楚的看見海 岸線。北上,南下,南下,而又北上。什麽時候,我的日子像是空中飛 人一樣,在西海岸那端追尋著茫茫不可知的未來。得到了些什麽,又錯 過了些什麽。最後我始終回到這兒。我生長了二十年的地方。 到台北時,是傍晚了。
出了車站時,正下著雨,我背著簡單的行李, 與一身寂寞的心情,從此我得在這拼矮一年。沒有朋友,沒有她,沒有 家人。陪伴著我的,是幾本厚厚的參考書,幾件單薄的衣服。她送給我 的一個時鐘(怕我賴床),她送我的手況,她送的一條項鈴,她送的一 件毛衣。她送給我許許多多的生日禮物。 攔了輛計程車,掏出了媽給我的地址,要去投靠一位阿姨家。傍晚 的台北,滿是車潮與人潮。默默的看著燈光閃爍,我想起花蓮港那一閃 一閃的燈塔。
車子穿梭在車陣當中,耳中滿是跳況的嗶嗶聲,不禁想就 此退縮回花蓮去。不行,就此回去鐵定被笑死。還讓她再天天來我家教 我功課嘛?劣馬?我不能永遠是劣馬。 「先生,到了。」驀然一個聲音打破我的沈思,把我從不安的心情 中喚醒。我掏出錢給司機,下車後,看見一間一間的房子,密密麻麻的 排列著。我深吸了口氣,按著號碼,找到了阿姨家。
再三的確認沒錯後, 我按了門鈴。抬頭望望天色,黑暗已包圍了我。 「來了,來了,那一位呀?」一個女子叮鈴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門 一打開,阿姨楞了一下,再三的辨認,突然抱著我哭起來。我為難的掙 脫也不是,讓她繼續抱著也不是。想不到是這位阿姨,她是媽的姊妹們 中最愛哭的一個。
說哭就哭,說笑就能笑的。從小到大,我最怕的是這 個阿姨,頑皮的我,她一哭我就沒輒。 整理好了一切東西之後,姨丈帶我去台北市大約的逛了一圈,認明 了往補習班的路。晚上打了通電話回去報平安,和媽說了幾句話。媽媽 絮絮不休的,要我聽阿姨的話啦,生活上打擾了人家許多地方,要多跟 人家謝謝啦。然後,我將電話轉交給阿姨時,聽見阿姨又哭起來了。
我 轉過身去,搖搖頭。媽多話,阿姨多淚,另一個住高雄的阿姨據說自己 開公司,另一個阿姨住國外,很會念書,嫁了個有錢老公。真是各有各 的特色呀?我想。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