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快樂

偶爾上街,都會看見一位賣花的老人,戴著草帽挑著兩籃鮮花從街上走過,每次看見了總忍不住停下腳步買上一束。花都是老人自己種的,春天里有沉瀲憂鬱的鬱金香肆意綻放的碩大的牡丹,夏天里有潔白的百合含羞嫵媚的月季,秋天里有金黃燦爛的桂花飽滿喜人的菊花,還有那“曉妝如玉暮如霞”的芙蓉,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有清新雅致的水仙如火如荼的杜鵑。家裡一年四季的插花基本上都是從她那兒買的。經常想像這樣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卻喜歡種花,家裡的院子該是怎樣一幅美麗誘人的圖畫。前幾天上街,又遇到老人,買了一束梔子花,純白的花朵掩藏在深綠的葉子裡,還有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回家插入花瓶,放在餐桌上,吃飯的時候聞著香,晚上又放在床邊,枕著香氣入睡。半夜醒來,驚奇的發現竟然又綻開了一朵花,新開的花嬌嫩欲滴,是什麼時候開的呢,突發奇想,想聽聽花開的聲音,於是側身躺著,靜靜盯著那個花骨朵,等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花寂靜無語悄然無聲,無奈只得轉身睡去,還是不甘心,隔會兒就回頭望,卻奇蹟般的又望見花開大了一些,原來花有人看著它不開呢,也許它和小女孩兒一樣怕羞吧,這樣想著,心裡就無端的快樂起來,摻雜著些許的感動,為這些有著生命充滿靈性的花。
昨天在菜市場買菜。看到一把鮮嫩修長的豇豆,問菜主多少錢,她說,就這最後一把了,你給兩快錢一斤吧。這么漂亮的菜兩快錢的確不貴,稱了一稱,一斤半差一點,一斤四兩多一點,菜主說,再多一根就好了,你好給個整數,我遞給她三快錢,說差一根還不是能給你整數,她一楞繼而喜笑顏開忙忙的說,你看你,我就是這么一說,占你便宜了,一看就是個直爽的姑娘,現在買菜像你這樣的可不多了。我笑了笑提上菜繼續逛市場,一位老奶奶面前擺著一籃黃瓜,嫩綠的誘人,沒問價錢稱了三根,給了一快錢,還要找三角,老奶奶找了半天,沒找到零錢,她說你等著我去給你換,我說不用了,又不是多少錢,找不找都行,她很過意不去,我走了多遠,才回過神來大聲叫著閨女你再拿根黃瓜吧,我笑了笑沖她擺擺手。快到家了,看到一群人在圍觀什麼,走近細看,很是震驚,是兩個討飯的老人,兩個人都無法行走,前面一個可能好一些,用繩索將後面一個與自己栓在一起,拉著他貼地匍匐前行,跟前的一個破罐里零零碎碎裝著一些好心人給的錢,在那一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他們從哪裡來,又往哪裡去,他們的生命又會在哪裡結束,那么一點點錢能幫助他們做什麼。不忍再看,把袋子裡早上買的麵包拿出來遞了過去,往罐子裡放下十快錢抽身就走,老人急著在後面說,等等姑娘,我回過頭,他用頭磕著地一遍一遍的說著謝謝謝謝,我反倒臉紅了,急急的離去,心裡有酸楚的快樂久久揮之不去,為這些城市邊緣人的悲喜和自己微薄的施於。
一個人在家沒事的時候,想起多久沒打理容顏,一時興起決定自己給自己做個面模。找出多久沒用的面模膏,看看還沒過期,兌上點蜂蜜檸檬汁,攪拌均勻剛塗在臉上,響起敲門的聲音,望著鏡子裡慘不忍睹恐怖的一張臉,慌了神,不知該洗去還是就這樣開門,好不容易調製的面模洗去未免可惜,無奈之下,拿了一把扇子擋著臉開了門,卻偏偏門外站著的是多久沒見的以前單位的一個領導,不知何事竟大駕找上門了,驚的我扇子也掉地上了,呆站著不知所措。他倒轉神的快,尷尬又不失體面的笑著說,你是某某吧,多久不見,真是千呼萬換始出來,尤抱羅扇半遮面啊,聽的我心裡直發楞,在他手下工作時也沒見他這么有文采啊,白居易的詩他也知道?回過神來也笑,面模繃的太緊,笑的肌肉生疼。事情過去好久了,現在想起來還禁不住偷偷的樂,是那種心驚肉跳的快樂。
喜歡看一本雜誌《讀者》,每期必讀,好多年了,一直保留著這個習慣。沒有訂閱嫌麻煩,只是按時去書攤買,長此以往,和書攤的老闆就熟悉了,有時剛看完一本就早早的去問下期來了沒有,有時忙的顧不上去買,他會特意給我留一本,有時從那兒路過了,他會偶爾叫我,哎,你的《讀者》來了,每次聽到心裡就特別開心,仿佛是與一位老朋友約會,不論誰先到了,風風雨雨卻從未與對方錯過,這份美好的契約將伴隨著我走過生命中的每一天。將書拿回家了並不急著看,要等待一個心情慢慢的品嘗,心情浮躁的時候它讓你安靜,心情悲傷的時候它讓你淡然,擁有這樣一位“朋友”,何樂而不為。

※本文作者:林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