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無情的抽打著秋葉，痛得秋葉滿地打滾，四處遣逃。此時，站在樹下的一對老人，心似刀割般難受。感覺秋風抽打的不是落葉，而是他們那顆愛傷的心。一行老淚順著眼角流至嘴邊。看看風中飄飛的落葉，又望望高遠的天空。喃喃自語：“老天喲，我做了什麼壞事，要這般懲罰於我”。
老婆婆今年六十九歲，老頭子足有七十八歲高齡。歲月的風霜，無情的在他們臉上刻了道道的皺紋，皺紋很深的鑲嵌在他們的乾癟皮膚上，似用刀雕刻一般。那曾經一汪春水般的眼睛，如今風乾成了兩顆僅會慢慢轉動的葡萄。那一雙粗糙的手，背面青筋突起，一層似薄膜般的皮遮蓋在上面。他們輕易不敢碰人家的小孩，害怕刀鋸般的手掌傷害他們。
老婆婆是作為童養媳婦跟著老頭的。僅管談不上什麼愛呀情呀，卻也恩恩愛愛，相濡以沫。
五十年前，他們從老家來到省城工作。後因工作需要調到了這個後來在改為市的小縣城。
在這裡，他們有了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兒。小日子也甜甜蜜蜜，讓他們覺得生活充滿了陽光，笑意寫在臉上，笑聲也發自內心。可從打第二個孩子出身，平靜的生活就開始亂套了。特別是生下老五、老六後，生活就徹底地改變了。
剛生下老二時，夫妻二人非常高興。他們可以整天看著小寶貝不眨眼，為了小寶貝，老婆婆辭出了當時緊張的工作。可兒子稍稍大一點，他們的煩惱也就來了。兒子不愛讀書倒也罷，最可氣的是，他居然偷人家的東西，經常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回來。恨鐵不成鋼的老兩口又心疼來又可氣，每日苦口婆心地告誡兒子，可兒子就像鬼迷了心竅，時不時地還會去偷，照例被人打得臉腫鼻青。生下老三後，他們就不再去理會無可救藥老二，老二在一次偷盜中被人活活的打死了。唯一的兒子慘遭不測，老兩口頓感天昏地暗，仿佛世紀末日來臨。
後來，相繼出生的老四老五老六，才讓兩口子從悲痛中解脫出來。老五老六相差不到一歲，生下老六時，不到一歲的老五就會叫爸爸媽媽，還能牽著三個姐姐的手走路，這可把老兩口樂壞了，逢人便夸老五聰明，老倆口又一次嘗到了生活的甜蜜，整天笑得合不攏嘴。
可好景不長。老五在一次病中，因藥物中中毒，耳朵背了，需大聲說話他老聽得清，語言也沒有先前流流暢了。禍不單行小兒老六兩眼水汪汪一幅聰明樣，可兩歲了還不說話，經診斷為先天性聾啞。老兩口真是欲哭無淚，到底怎么了，為什麼不幸總伴隨著他們。
漸漸孩子們都大了，聰明的大女兒隨軍到了北京，在某區委工作。二女、三女也有了幸福的家，兒子也相繼成家立業，就是那個啞巴兒子也娶了個漂亮小女人。老兩口這兒住上一兩月，那裡也生活個一年半載，倒也悠閒自在。每次回來還帶些好吃的給鄰居們，鄰里們都羨慕得不得了。
可不知為什麼，這老兩口仿佛與不幸結了緣。才過上幾天好日子的老兩口，又過上了焦慮苦悶的生活。隨著企業紛紛倒閉，兒子所在的單位也破產了。有知識又健全的人都難找到工作，更何況他們的殘廢兒子呢。一個下子，兩個兒子家全失去了生活來源，於是，就打起了老人的主意。每天來老人家吃飯洗衣。啞巴兒子最後乾脆就搬到了老娘家中。他們不僅吃老人，讓老人負擔小孫子的學費，還時不時的要些零花錢，打打小麻將。
老人數年省吃儉用積攢的錢，被花光了，女兒們給的零花錢，也補貼在一伙食上了。兒子媳婦仍心安理得地吃著老人。看著兒子媳婦，瞧著還未成年的小孫女，老人心裡那個焦慮喲，真難以形容。為了他們的這些孩子，老人甚至幻想過自己擁有上百萬的家產，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可現實卻是那樣的無情，沒有就是沒有誰也幫不了你。無賴老人只好厚著臉，向女兒們伸手。女兒們倒是都很孝順，但總這樣補貼也不是長無之計。她們動員弟弟們出去找工作，還多方托人，給弟媳們找關係。
兒子媳婦的工作是有著落了，可更大的麻煩又來了。先是有了工作後的大兒媳跟人跑了，還騙走了，兒子買斷工齡的一萬五千元錢。大兒子，為尋找老婆，經常不上班，很快工作就丟掉了，重新回到了娘家。後來，小兒媳也跟人跑了，啞巴兒子急得哇哇直叫。老兩口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自己兒子不如人家。
最讓兩位老人傷心的是，他們那兩個尚未成年的孫女。由於沒有一個完整的家，沒有母親的教育培養，經常出入網咖等地，漸漸沾染上了壞的習性。她們學會了抽菸喝酒，還交一些不三不四的男朋友。最近，還學她們的母親跟人跑到南方沿海城市去了。家裡沒有了一絲生氣，只有一雙嘆氣的老人，和一雙日漸呆板的兒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