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短暫

那些遙遠的記憶如清晨荷葉上的露珠,閃爍著熠熠動人的光芒。
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再次相逢,相隔了十七年,不是在我的故鄉,不是在你的故鄉,是在我的第二故鄉,十七年啊,有多少容顏已改變,有多少故事已模糊。
曾無數次,遙想過,我們重逢的場面。在故鄉的街角,一個轉彎之處,忽見你的容顏?在任何地方,南來北往的人群里,一抬眼,看到你親切的笑顏?在他鄉的旅程中,一次不經意的相遇,對面走來的是你?……
想像著我們相逢,是欣喜地握手嗎?也許我不習慣;是熱烈的擁抱嗎,也許我還不習慣,那順其自然吧。
彼此聯繫上的這兩年里,我們只是偶爾間簡訊問候,電話也很少打。
那日傍晚,當你打來電話,說已到我們這座城市,問我,怎樣走到你們單位?我內心滿是驚喜和激動,宛如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我說,你就在那兒,我馬上去接你。
顧不得再精心梳妝一下,只是穿了感覺得體的衣服,出門前又匆匆照了照鏡子,老公知道是你,說,我也去吧,剛好請他吃頓便飯。我說,你在家吧,一會回來再說。
打了輛的,隨著車子的啟動,我的大腦也在匆忙的搜尋著,搜尋著那些遙遠的記憶,搜尋著那些漸漸模糊的片段,那些恍如隔世的記憶與片段,只是由於你的到來,突然間紛至沓來,一一呈現在我眼前,讓我猝不及防,仿佛一切如昨那么清晰。
時間真的是一位魔術師啊,無時無刻地改變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改變著每個人的容顏,並且悄無聲息的留下點點滴滴的蛛絲馬跡,讓你順著它的足跡穿越時空,飛回到時光的那一端,近二十年的變化,不知道我在你記憶中是什麼樣,也不知又將給你留下怎樣的印象。
一路沉浸在遐想中,不覺快到火車站,心有點砰砰跳。打過去電話,問你,我快到了,你在什麼地方?
你說,已定好了酒店。說了酒店的名字。啊,我埋怨道,你怎么定酒店啊,都到家門口了。你說,定好了。還是和從前一樣簡短的話。
我離酒店不遠時,給你發了一條簡訊:看到我,做好思想準備,別暈倒了啊。
很快,車在酒店的斜對面停下來,我一面給司機付錢,一面有些緊張,有些急切地張望著對面,路上的行人不多,酒店門前的人也很少,在哪裡呢,目光搜尋著記憶中你的身影。
就在開車門的剎那間,我看到了酒店門前,那棵玉蘭樹下的你,還有,那久違的卻依然熟悉的笑容,依然那么溫和的笑容,多少年未曾改變的笑容,改變的是更加成熟的容顏,和微微發福的體態。
此時,你也看到了我,沿著斑馬線,穩健得從對面走過來,好像從時光的那端走來,從記憶的那端走來,不是在夢中吧,此時此刻。
下了車,我微笑著,靜靜地站在那兒,忽然,一路的緊張消失了,看到的你只是親切。你手裡拿著兩瓶綠茶,微笑著站在我面前,自然地遞給我,而我也自然地接過,沒有想像中的握手,也沒有想像中的擁抱,或許我們都有些許的拘謹,卻是自然而然的問候,好象是鄰家的哥哥和小妹。
天有些熱,而我的心在接過綠茶那一刻,卻很清涼,終於重逢了,相隔十七年的重逢。
我知道,你是從深圳回河南老家探望生病住院的哥哥,又和朋友一起上南京辦事,從南京來這看我,然後從這再返回深圳,妻子還在那兒,你出來已半個多月了。後來我才知道從我們這兒走,沒有直達深圳的火車,倒車十分不便。
你說,你沒想到我家裡,只是想來看看我,就走。我說,到家裡看看吧,老公他是一個性格豪爽直率的人,他知道你。
看著身旁的你,我知道,你已不再是那個背著竹筐,立在田邊的翩翩少年郎;而我,也早已不是那個,從你身邊靜靜走過的,面帶羞澀的翩遷少女。
二十多年前,我曾在你居住的那個小城重點高中讀過書,並且因為小舅認識了你,那些青青歲月里,一份深藏於心的至真、至純、至美的情愫曾經滋潤過兩個年輕的心靈,也曾給那淡淡的雨季增添了一抹永恆的溫馨。

※本文作者:婉約清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