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無常


牐牶罄刺說是上游電站開閘,起的是齊頭水,來勢兇猛,猝不及防。
牐犇歉鐾學的死讓整個學校沉悶了好長一段時間,我記得我好幾天吃不下飯,滿腦子都是咆哮的河水,那個在河水中消失的身影。
牐犜俸罄矗成家了。老公是個外科醫生,我住到了醫院。
牐犜諞皆豪錚睡到半夜,一聲撕心裂肺的慟哭,常常讓你再無睡意。有時看到那些本是貧窮的家庭,被病魔纏繞著,那種雪上加霜的日子,那滿臉的痛苦,讓人看了心情十分難受。後來,見得多了,雖是同情,生老病死,也就覺得是自然的事。但有一個人的死,卻讓我無法忘記。
牐犇翹歟出了一場車禍,出事地點距我們鎮上大約有二十里路。當傷者被送到醫院時,我恰巧在病房。抬進來的是一位軍人,雖是睡在病床上,但看得出來他身材高大,一身戎裝透出一股英武之氣。醫生忙著準備手術。我聽他不停地說渴,便到辦公室給他倒水。等我端著水再回病房時,那位軍人已雙眼緊閉,聽到的只有他痛苦的呻吟,並且呻吟聲越來越小,越來越弱,慢慢的,什麼都聽不到了。他停止了呼吸,死於內臟出血。
牐犚桓鏨聿目梧的軍人,一個強悍的男子漢,我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
牐牫鍪碌氖且渙揪車,是總部派出為駐我們縣雷達部隊送軍用設備的。死去的是一位營長,司機受重傷。其事故是司機不大適應山路,車速過快,將車子開下了河,是當地老百姓把他們送到醫院的。
牐犇俏瘓人,就這樣把生命丟在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個山區小鎮。
牐牭筆保我不能想像的是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他的家人如何承受。
牐犜俸罄矗就是婆婆的去世。她是得腦血栓去世的,從發病就人事不省,在昏睡了七天之後,什麼也沒留下一句,就走了。
牐犉牌拋呤保老公陪伴在她身邊,他靜靜地坐在床邊,默默地流了好久的淚。婆婆沒生過孩子,老公是她抱養的,她卻用了她一身的善良愛著她的兒子。等我趕回家的時候,她已被裝進棺材,躺在院子中間的堂屋裡。我雖然難過,但不會像她的那些侄女們一邊大聲地哭一邊數著她的好。可下葬的那天,我哭了,所有在場的人,就我哭得最厲害。
牐牥聰八祝下葬前要打開棺材蓋讓親人見死者最後一面。當棺材被打開時,我看到婆婆的臉已經浮腫,顏色發烏,鼻孔卻流出鮮紅的血來,完全不像她平常的樣子。隨後棺材蓋被釘牢,人們開始鏟土。當第一鏟土落在棺材上時,我“哇”的一聲就哭了,且一哭而不可收,沒有人勸得住我,結果我落得一個好名聲,大家都說我孝順。

牐犉涫保他們誰也不知道我哭什麼,為什麼哭?說實在的,我和婆婆相處的時間不長,相聚的日子也不多,感情還沒有到那種完全分不開的地步。我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痛哭,不僅僅是為婆婆,而是為所有逝去的生命,是在為生命哭泣。一杯黃土,把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此徹底埋葬。從此,陰陽兩地,永世不得相見。我的哭是唱給生命的輓歌。
牐犜諼業募且渲校那是生命第一次對我的震憾,似乎從那以後,我才對生命真正有了一些思考。
牐犝庖院螅便是一個表妹的死。
牐犃嬌謐有燎誒投,創下一份不菲的家業,令一大家子都十分羨慕。誰知本是一個十分興旺的家庭,兩口子婚姻卻出現了問題,男人有了外遇。而這一切誰也不願公開,表面上若無其事,暗地裡爭吵,打罵,卻最終無法挽回破裂的婚姻。就在他們決定離婚之前,他們一同趨車去料理生意上的事。車是表妹夫駕的,表妹坐在旁邊。那天下著小雨,路滑,車子在一個轉彎處開下了山崖,表妹當場死亡。我們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表妹已被裹了一層塑膠布,放在公路旁,雨正淋著。
牐犇鞘且桓鑾安蛔糯搴蟛蛔諾甑牡胤劍只有我們幾個人在風雨中打哆嗦。風很冷,呼呼地刮著,雨飄飄灑灑,像是滴在心上的淚。
牐牨礱美到殯儀館,我幫著穿衣服。那是我第一次觸摸屍體,屍體的僵硬是我以前無法想像的。脫衣服的時候,手臂根本無法掰開,只好用剪刀把衣服剪掉。穿衣服也費了好大的周折。而最讓我忘不了的是身體的那股寒氣,直逼你的體內,浸入你的骨髓。也許是心理作用,我一直覺得那種涼是與其它所有的物體的冰涼的感覺不一樣,它讓你感到從手到心都涼透了。

※本文作者:自由的風t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