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的愛情

牐牥既是肌膚相親的纏綿,又是一粥一飯的平淡;既是心心相印的舉案齊眉,又是疲憊生活的英雄幻想——杜拉斯
牐犝煞虻睦霞沂且桓齜淺F獨У男∩醬澹由於交通不便至今還不是很富裕,世世代代的山裡人過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靠天吃飯於世無爭的生活,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山裡的年輕人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各自收拾行囊紛紛離開了山村。
牐牬謇鎦皇O賂九和年幼的孩子還有老人,年輕力壯的只有他了,他從小父母雙亡,只給他留下三間茅草屋,要不是叔叔大爺們年年幫他修補也早就坍塌了。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平時很少說話,見人總愛嘿嘿的笑,傻頭傻腦,憨里憨氣的,村里人都叫他大憨。
牐犆ο惺苯詿謇鐧淖忱土Χ汲鋈ゴ蜆ふ跚了,家裡的髒活,累活,比如誰家的豬圈茅廁要打掃了,院牆塌了要磊了,只要喊一聲大憨,他總是能幹淨利落的幹完,為的只是能吃上一頓飽飯,哪怕是別人都不願吃的只要能填飽肚子,他就高興。30多歲的他從來沒想過要媳婦,自身都難保,對他來說是白日做夢,可是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大憨。
牐犇鞘2000年的春節前夕,我們回了趟老家,聽婆婆說起大憨,聽著婆婆的訴說我的內心受到了深深的觸動,說是觸動這分明就是一種震撼……
牐牳湛春的時候,一天清晨大憨在村頭發現了一個昏倒的女人,他趕忙把她抱回家,向鄰居二嬸要了一個雞蛋,用開水沖了。一勺,一勺地餵給女人吃,可是女人就是不睜眼,也不說話,就這樣一直過了四五天,大憨就向東家討碗稀飯,向西家討個雞蛋伺候著女人。女人醒了,才發現是個啞巴,儘管她不停的用手比劃著名,可是還是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的。村里人都說大憨,趕緊把她趕走吧,誰知道是什麼人呢,更何況你自身都難保,你拿什麼養活她呀,光靠討也不是辦法,大憨聽了村里人的話,只是嘿嘿的笑,卻不說什麼,女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這樣他們生活在一起,成了夫妻。
牐犎么謇鍶訟氬壞降氖牽自從女人來了以後,大憨像變了個人似的,從來都是給別人種地的他向村里要了兩口人的地,從此村里人就看到一對形影不離的夫妻,他們每天早出晚歸的在地里忙活著,女人很會持家,每天女人總是第一個起床,把茅草屋收拾的乾乾淨淨,做飯洗衣,鄰家二嬸給了他們兩隻小雞,她精心餵養著,下了蛋一個舍不的吃,攢多了把它孵成小雞,再下了雞蛋就拿到離村子幾十里的集市上去賣,這也是他們家的全部收入,賣了錢接著買來油鹽醬醋的,儘管他們每天努力地勞作著,可是日子還是過的很艱難。
牐牳加讓村里人想不到的是,自從女人來了以後,本來就不愛說話的大憨就沒再開口說一句話了,見人就嘿嘿笑兩聲,算是打招呼了,聽婆婆說,現在女人已有幾個月的身孕了,我很想去看看女人,我把想法告訴了婆婆,婆婆滿口答應了,還讓我帶上10幾個雞蛋,說他們雖然有,可是從來不捨得吃的,何況現在女人又需要營養,我又說服丈夫非要他陪我一起去。
牐犛謔竊諞桓鎏焐掀著零星小雪的傍晚我們來到了大憨家,一進屋門,他們正在吃飯,看樣子他們有些意外,他們倆幾乎同時站起身來,大憨嘿嘿的笑著。果然沒有說話。他拉著丈夫的手要他坐下然後示意我也坐下,女人從我手裡接過雞蛋,在和她的眼睛對視的一剎那,我看到了她是一個很平常的女人,和我的年齡差不多。她生活在一個毫無聲息的世界裡,她聽不見,只能用密切的注視來感應對方,她是那么的平和從容,這是常人永遠不能理解的世界。我示意他們繼續吃飯,他們重新坐下。我向木桌上看去,他們的桌上中間有一盤鹹菜,看樣子是自己醃製的,一個盤子上放著兩個地瓜煎餅,還有一個雞蛋特別顯眼,他們的面前的碗裡是清的可以看見碗底有幾顆米粒的稀飯。大憨拿起一個煎餅。女人迅速的將雞蛋推到大憨面前,幾乎同時大憨又把雞蛋推到女人面前,示意女人吃下,再一次女人把雞蛋推到大憨面前。這一次大憨拿起雞蛋剝好皮,放在嘴裡咬了一小口,然後迅速的放到女人碗裡,正在這時我正巧和女人的目光對視了,立刻女人的臉紅了,有點不好意思,她還是把雞蛋吃了,頓時我覺得整個茅草屋裡充滿了幸福溫馨的空氣。

※本文作者:春雨LJ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