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牐犛捎諼以謖蟶轄了新房,所以把位於老家的屬於我的房子叫做老屋。
牐犂銜萁ㄓ諍文輳我是聽老父和姐姐告訴我的。三十年前,父親談起老屋,總是神彩飛揚,一臉自豪,仿佛他老人家就是一個改天換地的英雄;的確可以算得上是個英雄。聽姐姐說(她大我八歲)建屋時我才四歲,之前我們一家住在兩間毛草棚里,冬天颳大風的時候,屋子搖搖晃晃,好象隨時有被大風颳走的可能,屋內,爛草的灰塵瀰漫,根本睜不開眼。我是姐姐帶大的,聽她講起來真是驚心動魄。我小時侯睡的搖窩是桑木料做的,特別沉,總有四五十斤重。每次起大風了,姐姐擔心屋被風捲走,總是想辦法連搖窩和我一塊兒轉移到安全地帶(別人家磚房子的牆根——這種房子解放以前是地主家的)一個上十歲的小女孩要挪動一個六七十斤重的搖窩,而且還要過一道五六寸高的門檻。現在看來是多么驚險的傳奇。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有多么的擔心,只有她知道;她有多么的勇敢,就不用我說了。起幾次大風,姐姐就應該哭過幾回,她每次的哭都是當著父親或者母親哭,那年月,冬閒的日子大人們也沒有閒著,在田間“戰天鬥地”的父母親儘管擔心家裡的孩子,但是沒有生產隊長的收工命令,誰也不敢回家看孩子。等到天全黑了,他們回了家,擔驚受怕了一天的姐姐就向他們哭訴了。
牐犠≌庋的房子,誰會不思改造呢?
牐牼過多年的準備,家裡終於在我兩歲的時候建起了現在的老屋。老屋共三間,座北朝南,面牆是紅磚砌成,座牆和東山牆是青磚砌成,西山牆則省了,就了別人家的東山牆(那屋原來是地主的)內隔牆則用木料做成排榫代替,那些木料都是一些自家房前屋後砍伐的家樹,沒有一根是直的(虧得木匠師傅好手藝——彎料自有直木匠)屋面蓋著兩種瓦,平瓦和燕子瓦,都是青灰色。老屋進深兩丈四尺(當時不說多少米)占地大概八十平米。當時我家共六口人(上有爺爺奶奶)住進這樣的房子,能不高興?用父親的話說:風不吹、雨不漂,那裡有哇!當時在農村,磚砌瓦蓋就是住房的最高標準了,這種房子當時在農村還不到百分之三十,難怪父親當年說起老屋時會有一臉的自豪。
牐犖沂歲那年(一九七一年,這時家裡有添了兩個妹妹)冬天,爺爺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幾兜竹子栽在了屋後的自留地里,次年春天便生出了許多竹筍,爺爺精心地呵護著它們,用帶刺的薔薇給做成籬笆。每年冬天還給竹子挑塘泥(作為肥料)由於白天要為生產隊出工,挑塘泥只能擠時間,記得有一年的年三十吃過年午飯我們全家出動幹了一個下午。只三五年的功夫,一個頗具規模的竹園便出現了。竹園既美化了老屋的環境,又給家裡帶來了一點經濟收入。
牐犜諼業募且淅錚老屋的環境是最美的。
牐犖萸壩辛嬌檬鰨左邊一棵棗樹,右邊一顆槐樹。初夏棗花香,初秋槐花香。那種香啊,清淡而悠遠,每天放學,未到村口就先聞到了那特有的花香,如今回味起來,依然令我陶醉。最令人不可忘懷的還有那又甜又脆的小棗。夏末秋初,棗子熟了。這時候,也正是收割中稻的時侯。婦女們都在田間割稻子,男勞力負責運輸(把稻禾從田間運到生產隊的禾場裡)運稻隊總要從棗樹下經過,來時每人一擔沉甸甸的稻禾,一色的赤腳短褲、背心草帽。他們總是同來同往。至今,那稻擔閃閃,魚貫而過的畫面依然留在我的記憶深處。去時,沒了重負的男人們就打起了棗子的主意。老父那時就四十出頭,也在魚貫而過的行列中,只見他讓大家退到安全地帶,然後手握擔稻的扁擔,甩手朝棗樹樹梢擲去,說時遲,那時快,一瞬間便下了一場棗雨。於是,男人們、早已守侯在樹下的孩子們便哄搶開了。擲扁擔的動作也就成了老父留在我心目中最瀟灑的形象。
牐犓檔嚼銜蕕幕肪常竹園是不得不說的。我家的竹園可以說是四季有美景,季季各不同。春天,新筍破土而出,園子裡好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清晨,頭頂露珠的新竹在微風中萬頭攢動,夜裡能聽到新筍破土拔節的聲音。貫串整個春天的就是一幅新竹長、新筍趕的繁忙景象。夏天正是新竹子生長的時期,在不經意間,新竹的顏色由淺黃色變成了碧綠,又由碧綠變成深綠,一個夏天便完成了它由新竹到成年竹的成長過程。秋天留在我的記憶里的是收穫的喜悅。其間,爺爺隔三差五的會領來幾個篾匠伐竹,伐竹是有講究的,那些講究只有爺爺才知道,每回賣竹得錢後,爺爺總給我幾個小錢,於是,買本子的錢有了、吃零食的錢也有了。至今砍竹發出的那種清脆而堅實的聲音猶在耳邊。冬天,竹園裡呈現出一幅熱鬧的景象。我們平原區地區的高大喬木一到冬天全都樹葉落盡,光禿禿的,倍感蕭條;唯有竹園依舊鬱鬱蔥蔥、生機盎然。那些饒樹三匝,何枝可依的鳥雀全到竹園裡投宿來了。清早,唧唧喳喳鳥兒把人們吵醒,大人開工下地、孩子們開始上學;傍晚,萬鳥投林,蔚為壯觀,又是一番景象。(自竹子成林後就再沒施過肥,鳥糞就是最好的肥料)

※本文作者:阿森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