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梅花的詩句——《寒梅最堪恨》

《憶梅》原文

定定住天涯,

依依向物華。

寒梅最堪恨,

常作去年花。

《憶梅》鑑賞

首先是一句“定定住天涯”,可看得出一開始詩人的思緒並不在梅花上面,而是因為滯留異鄉而苦。梓州(今四川三台)離長安一千八百餘里,以唐代疆域之遼闊而竟稱“天涯”,與其說是地理上的,不如說是心理上的。李商隱是在仕途抑塞、妻子去世的情況下應柳仲郢之辟,來到梓州的。獨居異鄉,寄跡幕府,已自感到孤孑苦悶,想不到竟一住數年,意緒之無聊鬱悶更可想而知。這句就是這個痛苦靈魂的心聲。定定即是“死死地”、“牢牢地”,詩人感到自己竟象是永遠地被釘死在這異鄉的土地上了。這裡,有強烈的苦悶,有難以名狀的厭煩,也有無可奈何的悲哀。屈複評此句說:“‘定定’字俚語入詩卻雅。”這個“雅”,似乎可以理解為富於藝術表現力。

思鄉之情、留滯之悲所苦的詩人,精神上不能不尋找慰藉,於是轉出第二句:“依依向物華。”詩人在百花爭艷的春色面前似乎暫時得到了安慰,從內心深處升起一種對美好事物無限依戀的柔情。一、二兩句,感情似乎截然相反,實際上“依依向物華”之情即因“定定住天涯”而生,兩種相反的感情卻是相通的。

“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三、四兩句,詩境又出現更大的轉折。面對奼紫嫣紅的“物華”,詩人不禁想到了梅花。它先春而開,到百花盛開時,卻早花凋香盡,詩人遺憾之餘,便不免對它怨恨起來了。由“向物華”而憶梅,這是一層曲折;由憶梅而恨梅,這又是一層曲折。“恨”正是“憶”的發展與深化,正像深切期待的失望會轉化為怨恨一樣。

但這只是一般人的心理。對於李商隱來說,卻有更內在的原因。“寒梅”先春而開、望春而凋的特點,使詩人很自然地聯想到自己:少年早慧,文名早著,科第早登,但依舊懷才不遇,緊接著的便是一系列不幸和打擊,到入川以後,已經是“克意事佛,方願打鐘掃地,為清涼山行者”(《樊南乙集序》),意緒頗為頹唐了。這早秀先凋,不能與百花共享春天溫暖的“寒梅”,正是詩人自己的寫照。詩人在《十一月中旬扶風界風梅花》詩中,也曾發出同樣的感嘆:“為誰成早秀?不待作年芳。”非時而早秀,“不待作年芳”的早梅,和“長作去年花”的“寒梅”,都是詩人不幸身世的象徵。正因為看到或想到它,就會觸動早秀先凋的身世之悲,詩人自然不免要發出“寒梅最堪恨”的怨嗟了。詩寫到這裡,黯然而收,透出一種不言而神傷的情調。

《憶梅》作者簡介

李商隱,字義山,號玉溪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詩人,祖籍河內(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出生於鄭州滎陽。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裡排行第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但部分詩歌過於隱晦迷離,難於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崑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於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後葬於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為《李義山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