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水並行著,讓靈魂在歲月的風沙中磨練、輪迴、遭遇。“你為何要一直流動呢 ”山問,“難道萬頃良田不值得你孕育 難道萬千挫折不值得你面對 難道萬種痛苦不值得你化解 ”‘水沒有回答,只是依然把痛苦放大,捲起千層浪,淹沒村莊,猙獰得張揚。
太陽剛露臉的時候,我沿著小河往村里走,那么淡淡的清清的霧氣,那么潤潤的濕濕的泥土氣味,不住地撲在我的臉上,鑽進我的鼻子。
晚上沒有月,星是極稠密的。十一點後人都睡了,四周真寂靜啊,恐怕是個繡花針兒落在地上也可以聽得出聲音。黑洞洞的天空中點綴著的繁星,其間有堆不知叫做什麼名字,手扯手作成了個大圓圈,看上去同項圈上嵌的一顆一顆的明珠寶石相仿佛。我此刻真不能睡了,我披衣下床來到窗前呆呆的對天空望著。歷亂的星光,沉寂的夜景,假如加上個如眉的新月,不和去年我們游中央公園那夜的景色一般嗎?
我喜歡秋天中銀杏葉的黃,尤其是在路燈照耀下的那種色彩。在黑夜的映襯下,那種黃不是金燦燦的,黃得有些嬌嫩,黃得有些含蓄。路上的行人很少,那路燈照著的銀杏樹就像畫在畫布上的油畫,很美。我還喜歡楓葉的紅,紅得熱烈,沒有哪一種顏料能調出如此濃烈的色彩。我在構想著哪一天我能去一個很大的楓林,獨自在楓林中徜徉,讓楓葉的紅流進我的血液。此時,我想起了“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的詩句。想必古人對楓葉也是情有獨鐘的。
炎炎的太陽,高懸在世界的當空。紅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著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來。蒸騰,窒塞,酷烈,奇悶,簡直要使人們底細胞與纖維,由顫抖而炸裂了。
夜,太靜了,而且月光又像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一樣,在樹葉上,廊柱上,藤椅的扶手上,人的臉上,閃現出一種莊嚴而聖潔的光。海似乎也睡著了,我聽到輕柔的浪花拍在沙灘上的微語。
夜色昏暗,月亮在天上,卻不知躲在哪裡,因為這位狄亞娜小姐(希臘羅馬神話里的月亮神)有時溜到地球的那一邊去逛,害得這裡群山黑魆魆,大野陰沉沉。
雲團緩緩地移動著,被吞沒了多時的滿月一下子跳了出來,像一個剛出煉爐的金盤,輝煌燦爛,金光耀眼,把整個大地都照得亮堂堂的,荷葉上的青蛙,草叢裡的螞蚱和樹枝上的小鳥,都被這突然降臨的光明驚醒,歡呼、跳躍,高聲鳴唱起來。
這一天的夜,連一絲雲彩都沒有,天空藍的透明透亮。月亮像一個新娶來的媳婦,剛剛從東天邊升上來,就又羞答答地鑽進樹葉子裡藏起來。那些稠密的白楊樹葉子,像是一條流水,日日夜夜沙沙沙,沙沙沙,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平靜又響亮的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