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簡介

唐代宗李豫簡介

唐代宗李豫,開元十四年(726)十二月(一說十月)十三日,生於東都上陽宮之別殿。這一天,在他登基以後被立為天興節。初名李俶,封廣平郡王,乾元元年(758)十月冊為皇太子後,改名豫。他的母親吳氏,後被追尊為章敬皇后。

代宗是唐朝歷史上第一個以長子身份即位的皇帝。

代宗即位之初,正當安史叛軍最後垂死掙扎的關鍵時刻,為了早日平定叛亂,結束動盪的局面,代宗對安史降將實施了姑息政策,以致形成了河北藩鎮割據的局面,給繼承者遺留下了難以徹底消除的禍患。不過,安史之亂最終是在代宗時平定的,這是代宗最為得意的事。經歷了八年動盪的大唐帝國,元氣大傷,再無法達到開元天寶時期的太平治世,代宗的重要任務就是醫治戰亂的創傷,但動盪和磨難不僅抵消了他建設國家的熱情,也使他開拓進取的銳氣嚴重缺失。越是到後來,他越是頹廢,甚至懷疑人的力量,平日裡遇到緊急情況時,經常是口誦佛經,《仁王經》成為他消災賜福的力量源泉。

代宗從父祖手中接過爛攤子之初,盛世的繁華還留在人們的回憶中,十幾年後,他卻把一個更加爛的攤子傳給了他的子孫。從此,大唐帝國往日的盛景已是明日黃花,成為人們心中無法再現的記憶了。代宗能否如歐陽修所說算得上“中材之主”尚可斟酌,《舊唐書》中把他比為古代的“賢君”,無疑是溢美之辭了。

建寧之禍

代宗30歲那年,即天寶十四載(755)十一月,安史之亂爆發。結束了平安舒適的生活,亂離相繼的日子真的開始了。代宗在父親被立為皇太子以後,就一直是廣平郡王。他和弟弟建寧王倓一起,隨父親跟著祖父玄宗逃離京師避亂,同時參與了馬嵬之變。此後,一起北上靈武,成為肅宗重新組織平叛的積極參與者和核心人物之一。

肅宗登基以後,在決定天下兵馬元帥人選之初,曾打算任命頗懷才略又有較高威信的建寧王倓。但肅宗當年的布衣之交、自稱“山人”的奇士李泌秘密向肅宗陳奏:“建寧王賢能英勇,確是元帥之才,但廣平王是長兄,有君人之量,但尚未正位東宮。當今天下大亂,眾人所矚目者,自然是統兵征伐的元帥。若建寧王大功既成,陛下雖然不想立他為儲君,追隨他立功的人也不肯答應。太宗皇帝和太上皇的事,不就是例子嗎?”最終,肅宗任命了廣平王為兵馬元帥。從此,代宗被推到了平叛的中心。

廣平王被委任為兵馬元帥,元帥府就設于禁中。李泌不願意做宰相,不得不以“侍謀軍國、元帥府行軍長史”名義參加平叛,也于禁中安置。廣平王入內參拜肅宗,李泌就在帥府坐鎮,李泌有事入對,廣平王就在帥府。二人盡心盡力,配合默契。當時軍務繁重,四方奏報,從早到晚隨時送來。肅宗指示全部戰情通報都先送元帥府,由李泌先行開拆過目,軍情急切者,重新封固後連夜向宮禁之中通報。若屬一般軍務,則待天亮後再稟。而禁中宮門的鑰匙及符契,肅宗這時也都委託廣平王與李泌掌管。

張良娣與李輔國因為在肅宗政變奪權過程中立有大功,權傾一時,氣焰熏天。二人傾心結交,互為表里,招致了時為廣平王的代宗以及建寧王的警覺與不滿。李泌為了大唐中興,也對張良娣的專權不滿,他曾勸阻肅宗立她為皇后。建寧王英毅果敢,常不分場合地向肅宗陳訴張、李二人的專權驕橫;張良娣則經常在肅宗耳邊吹風,搬弄是非。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了。

頗知用權的張良娣並沒有坐視不顧。她很策略地勸肅宗把天下兵馬元帥廣平王立為太子,再改任建寧王為兵馬元帥。張良娣企圖在廣平王和建寧王之間製造嫌隙以分化他們,而且把事端牽扯到李泌身上。因為,此事若付諸實施,肅宗一定會同元帥府行軍長史李泌商議。果然,有一天,肅宗向李泌提及此事:“廣平王擔任元帥負責平叛已有些日子了,現在朕打算要建寧王全面負責征伐,又擔心引起不良後果。若立廣平王為太子,既確定他的儲君地位,又能讓建寧王發揮作用,先生以為如何?”李泌一下就明白這是張良娣的陰謀,立即直言不諱地勸阻肅宗,使這一隱患暫難萌生。

張良娣與李輔國見一計不成,更加緊了陰謀策劃。建寧王年輕氣盛,無所顧忌,見二人互相勾結,也數番向肅宗陳訴張良娣自恣專權,謀害廣平王。張良娣與李輔國趁機對建寧王大加譖陷,雙方較量激烈起來。有一天,張良娣對肅宗奏道:“建寧王恨不得為元帥,想謀害廣平王。”李輔國也添油加醋,在一旁隨聲附和。矛盾一下暴露出來,肅宗見雙方都事涉廣平王,眼睛盯著皇嗣,擔心會釀成大禍,心中大怒。他不分青紅皂白,就下令將建寧王賜死了。

建寧之禍,在參與平叛的眾人心中留下了陰影,尤其使廣平王與李泌感到驚懼。

代宗登臨大寶後,仍“深思建寧之冤”,他先是追贈建寧王一等親王爵——齊王,到大曆三年(768)五月,代宗還頒詔追謚他為承天皇帝,改葬順陵,對建寧王盡極哀榮。看來,建寧王之死在代宗心中留下了難以揮去的印記。

收復兩京

至德二載(757)盛夏過後,肅宗加緊了對安史叛軍總攻的準備與部署。這年閏八月二十三日,肅宗犒賞三軍,總攻長安、收復京師的戰鬥就要打響了。

九月十七日,唐朝大軍正副元帥廣平王、郭子儀為中軍,李嗣業為前軍,王思禮為後軍,回紇兵馬由葉護率領作為機動隊伍,在灃水之東的香積寺(位於今陝西長安南)以北橫亘30里,與叛軍10萬人擺開了決戰的陣勢。

戰鬥一開始,敵人驍將李歸仁出陣挑戰,唐軍前隊進逼相應,遭到敵人突然反撲,軍中大亂。正當危機關頭,壯勇絕倫的李嗣業奮臂高呼:“今日若不拚死一戰,必將一敗塗地。”說著,竟卸下鎧甲,光著膀子,掄起長刀,沖向敵陣。敵軍被其英勇所震懾,唐軍也士氣大振,陣腳方才穩住。李嗣業乘勢率領前隊軍卒各執長刀,列陣而進,他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軍陣似銅牆鐵壁壓向敵人。剎時之間,疆場上戰馬嘶鳴,刀槍撞擊聲、士兵吶喊聲,響成一片。這場血戰一直從午時打到酉時,直到夜幕降臨,敵軍潰逃而去。戰場上留下6萬多具屍體。

叛軍退入長安後,連夜逃跑了。

唐軍得到戰報,代宗立即下令入城。京師長安淪陷15個月後終於收復了,這是進入戰略決戰以來取得的一次巨大勝利。當身為元帥的代宗率軍進入長安時,城內的百姓扶老攜幼,夾道相迎,他們嗚咽著、歡呼著,為從此結束朝不保夕的動盪生活而慶幸,為擺脫叛軍野蠻鐵蹄的蹂躪而歡慶。長安城的百姓也許並不知道,剛剛趕走了叛軍,一場背後的交易幾乎讓他們遭到滅頂之災。

原來,回紇兵馬在攻克長安之後,葉護提出要唐朝履行肅宗皇帝當初的許諾,即索掠城中的金帛、子女。代宗勸阻葉護:“今剛剛收復西京,若馬上大舉俘掠,則東都之人就會皆為賊固守,收復東都就不容易了。願到了東都再履行約定。”葉護聽從勸告,與僕固懷恩各領兵由城南繞行,到滻水以東安營紮寨。

十月十八日,唐朝大軍進入東都洛陽。至此,兩京均已收復,平叛戰爭取得了重大勝利。洛陽百姓卻再次遭受不盡的苦難。城中百姓歡迎唐軍的人群還沒有散去,回紇兵已按捺不住無限的貪慾,直衝向庫府收取財帛,在洛陽市井及村坊之中大索三日,城中父老出於無奈,自動收集錦羅綢絹萬匹奉送給回紇,回紇兵才算收斂。代宗此番也無法阻止其剽掠,還同城中百姓一道送給回紇金銀財寶,葉護在洛陽城內理直氣壯,毫無顧忌。

長安、洛陽兩京的相繼收復,代宗以天下兵馬元帥身份立下了卓越戰功。肅宗返回京城後,於至德二載(757)十二月十五日,將他進封為楚王。乾元元年(758)三月改封成王,五月十九日,立為皇太子,十月五日,舉行了冊禮,確立了他的皇位繼承人地位。

隨著平叛戰爭的節節勝利,尤其是肅宗病重以後,朝廷上下都普遍感到潛在的政治危機。

深宮驚變

肅宗病重期間,朝廷官員幾乎難與皇上相見。奉命前往河中地區鎮撫平叛兵馬的老將郭子儀行前,堅決請求皇上召見,說明即使像郭子儀這樣的老臣對朝廷政治態勢的發展也心中沒底。不停涌動著的政治鬥爭的暗流,隨著肅宗的病危已漸成波濤洶湧之勢,只是一時還未有突然爆發的機會。

寶應元年(762)四月十六日,時為皇太子的代宗李豫被肅宗委以監國之任,一下子使宮廷上下淤結的矛盾激發出來,釀成了一場宮廷政變。

首先對太子監國做出強烈反應的是張皇后。

代宗從任廣平王時,就對張氏忍讓三分,身居皇太子後也儘量不與她發生正面衝突。但張皇后深知皇太子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對自己另有看法,所以一直尋求機會能在皇帝晏駕之後找一條退路。這一時期,往日與張皇后互為表里、政治上互相利用的宦官李輔國此時手握禁軍,與她也不像從前那樣默契、投緣了。勢傾朝野、任內射生使的宦官程元振也依附於李輔國。宦官可以假借君命、口含天憲,李輔國不再需要背靠張皇后這棵大樹了。往日在馬嵬兵變、靈武分兵及肅宗即位之初鼎力合作的政治盟友,由於形勢與環境的變化而出現了不和。

隨著肅宗病情加重,形勢已很明朗。一旦肅宗登遐歸西,代宗以合法皇位繼承人的身份即位就會順理成章。李輔國、程元振等當然不會輕易拋開皇太子另謀出路,因為宦官本來就是依附於皇帝而生存的。張皇后則不能不考慮皇太子一旦即位後自己的處境。所以,肅宗的重病不起,帶給她一種大廈將傾的末路之感。不過,面對即將引發的隱伏已久的宮廷較量,張皇后仍舊掙扎著投石問路。

她首先向太子發出了試探的信號。肅宗病重期間,代宗以皇太子身份往來侍疾,躬嘗藥膳,衣不解帶,極盡臣子之孝。就在太子前來侍疾時,張皇后對他說:“李輔國久典禁兵,制敕皆從他那裡發出,他擅自逼遷太上皇,其罪甚大。他所忌者吾與殿下。今主上彌留,輔國暗中與程元振陰謀作亂,不可不誅。”直接向代宗公開了她與李輔國之間的不和,試圖勸皇太子與之聯手對付李輔國。代宗何嘗不知其心思,不過,他沒有買皇后的賬,藉口事需萬全而回絕了皇后。張皇后見太子不肯合作,便找來了肅宗的次子越王系。

張皇后對越王說:“皇太子仁惠,不足以圖平禍難。”接著,又將她計謀誅殺李輔國的打算合盤托出,她問越王:“汝能行此事乎?”越王驚喜若狂,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表示願意與張皇后一起乾。張皇后暗中勾結越王系入宮,將圖廢立,就是密謀以越王取代代宗。

張皇后與越王系指令其心腹宦官內謁者監段恆俊、知內侍省事朱光輝等從內侍宦官中挑選200多名武勇之士,然後全副武裝待命。

張皇后打算用宮廷政變的方式來對付皇太子,也只能找藉口把太子召入宮中,想在長生殿解決問題。寶應元年(762)四月十六日,張皇后以肅宗的名義,矯詔召太子入內侍疾。這一天,恰巧是肅宗降制令太子監國的同一天,從這點上看,宮廷圍繞著皇位繼承權的角逐並非一朝一夕,但矛盾爆發的導火線正是代宗以太子監國。

在張皇后密謀策劃之時,內射生使程元振也沒有絲毫鬆懈,對於張皇后等人的動向,程元振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暗中向李輔國做了詳細匯報。李輔國久掌禁兵,又有程元振配合,馬上做出反應,命程元振率手下禁軍埋伏於玄武門之西的凌霄門。這兒是太子入宮見張皇后的必經之地。李輔國和程元振都明白,此番較量,關鍵要掌握住太子這張牌。太子既是法定皇位繼承人,又是肅宗業已降制書指定監國之人,擁立太子當然名正言順,又很穩妥、有利,更可獲取最大政治利益。因此,李輔國對這一安排也尤為精細,他要求有十成勝算。形勢是千鈞一髮。

當代宗駕到時,程元振攔住他:“宮中有變,請殿下留步,暫且回宮。”代宗回答:“這恐怕是訛傳!即使有變,今父皇召我入宮,父皇病重,我怎可畏死而不應召呢?”程元振力勸:“殿下,社稷事大,千萬不可因小失大,今日宮中是萬萬不能去的。”隨後,不由分說,儼然是武力挾持一般,命禁軍簇擁著他到了玄武門外的飛龍廄,並派甲卒嚴密防守。飛龍廄一帶,已是程元振控制的範圍。此舉雖是保護太子人身安全,卻無疑是李輔國、程元振為此番政治較量牢牢掌握住的砝碼。

把皇太子掌握在手中,李輔國、程元振已是勝券在握,於是更加肆無忌憚。當天夜裡,二人勒兵入宮,會於三殿前,將越王系、段恆俊、朱光輝與其他同謀者百餘人一網打盡。然後,又打著太子的旗號,派人前往肅宗所在長生殿。毫無顧忌地把正在肅宗皇帝病榻之旁的張皇后強行拉走,然後幽禁於別殿,同時被幽禁的侍者還有十幾人。

這一幕確實驚心動魄,大內之中一派混亂,事變折騰了一夜,直到天亮時才稍稍平息下來。肅宗遭此變故,更受驚嚇不小,事隔一天,就撒手而去了。

李輔國、程元振等見完全控制了內外局勢,遂放心地將代宗迎接到九仙門與群臣相見,行監國之禮。就這樣,代宗李豫在李輔國等人的簇擁下,一身素服,開始了帝王一生的奔波。

代宗成為唐朝歷史上第一個完全因宦官的擁立而登基的皇帝。

蕩平餘孽

寶應元年(762)四月二十日,代宗柩前即位。經過一番周折,代宗開始親政。他親政以後,發布的第一道詔書就是委任奉節郡王李适為天下兵馬元帥。所謂“國之大事,戎馬為先”,這一天是寶應元年(762)四月二十五日。

看得出,代宗即位後,確實把平叛當成了重要工作。在他部署平叛的過程中,也對朝廷上下、宮廷內外的人事關係進行了調整。五月于丹鳳樓頒布的大赦制書已透出這一意圖。其中可注意的內容是:玄宗時被廢黜為庶人的王皇后、太子瑛、鄂王瑤、光王琚等均恢復了封號,因擅兵被廢為庶人的永王璘等也予以昭雪。代宗的良苦用心似乎是通過對皇室成員的平反昭雪來梳理玄宗、肅宗時期淤結的政治遺留問題,從而尋求開拓進取的途徑。假如代宗能夠沿著這一思路順利地進行下去,再利用肅宗平叛時期圖謀中興的餘蔭,未嘗不能獲得一個有所突破、有所振作、全面中興的良機。但是,由於內政頭緒繁雜,兼以外患交困,特別是宦官勢力過於膨脹,致使代宗的努力在剛剛閃現出一絲希望之光後即銷聲匿跡。這不能不說是大唐帝國的悲劇。

宦官勢力的膨脹,在代宗剛剛親政之初就引發了一些敏感問題。李輔國恃功自傲,曾對代宗講:“大家但內里坐,外事聽老奴處置。”氣焰囂張,不可一世。代宗因此很不痛快,但不得不表面仍加尊崇,暗中卻利用程元振來對付他,以至於後來將李輔國暗殺於家中。

寶應二年(763)正月,安史叛軍的最後一個元兇史朝義走上末路窮途,自縊而死。很快,降將李懷仙就將他的首級送到京師。元兇授首,大功告成,唐朝諸道兵馬皆凱鏇班師。

史朝義的死,標誌著歷時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亂總算平定了。八年之中,不僅玄宗、肅宗各赴黃泉,唐朝皇帝換了祖孫三代,叛軍元兇也變了兩姓(安、史)父子四人(安祿山、安慶緒、史思明、史朝義)。代宗完成了肅宗未竟之事,總算可以告慰祖宗,鬆口氣了。舉國上下的黎民百姓似乎一夜之間忘卻了兵災戰火的苦痛,也為這來之不易的勝利而歡呼。杜甫在梓州(今四川三台)聽到這一喜訊後所作《聞官軍收河南河北》一詩,就是極好的寫照: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捲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百姓的歡呼雀躍,使人暫時淡忘了為平叛所付出的沉重代價。別的不說,僅僅在史朝義退出洛陽後,收復洛陽的回紇兵就大肆擄掠,殺人萬計,城中大火十幾天不滅。朔方兵、神策軍也以洛陽等地久陷敵手,推波助瀾,縱兵搶掠達三個月才停止。平叛大軍所過之處,邑落為墟,比屋盪盡。時正值隆冬,百姓饑寒交加,有的竟以紙為衣,聊御風寒,令人為之心酸動容。

代宗時期的帝國,創傷累累、百事待舉、人口流失、土地荒蕪,人吃人的慘劇時有發生。天災人禍,饑荒瘟疫,肆虐著已經蕭條的城市和鄉村。郭子儀曾向代宗描述過河南都畿一帶滿目瘡痍、人煙斷絕的淒涼慘狀。兩京失守後,為了平定叛亂,河西、隴右、安西、北庭等地邊兵不得不相繼東調,導致西北邊防削弱,吐蕃、党項等乘機屢屢內擾。昔日四夷賓服、八方來朝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河、隴地區的淪陷、東北平盧鎮的南遷,使天寶以來形成的邊疆全面防禦圈逐漸壓縮,由此而改變的邊疆民族形勢,給唐朝的國防及內政都帶來了許多新問題。

平叛戰爭還沒有結束,浙東台州(今浙江臨海)等地就爆發了袁晁起義,江南一帶大大小小的地方動亂無疑加重了代宗時期朝廷的壓力;平叛勝利之後,朝廷大軍還沒有凱旋迴朝,吐蕃軍隊就攻入關中,渡過渭水,直入長安,代宗倉皇出逃陝州。這一事件,更使代宗朝困難重重、雪上加霜。此外,河北降將的不馴,平叛將領僕固懷恩等人的挾私以致走上反叛之路,更讓唐王朝狼狽不堪。

而到了代宗執政晚期,仍是內政不修,邊患頻仍:一是河北地區魏博、成德等藩鎮節度使的反覆無常,成為最使他難以安寧的心腹之患。由此形成的藩鎮割據的局面,一直到憲宗元和時期才暫時得到扭轉。二是吐蕃等幾個強大的少數民族政權屢屢引兵進犯,使邊疆防衛成代宗元陵北神門石獅

為代宗朝的巨大負擔。三是朝廷官員之間的黨爭開始出現激化之勢。

代宗有一位寵愛的妃子獨孤氏,在大曆十年病死後,一直殯於內殿。傷心不已的代宗不忍心下葬,直到大曆十三年(778)八月,才不得不讓她入土為安,並追贈為貞懿皇后。

由於內憂外患的煎熬,以及對獨孤氏難以排遣的思念,代宗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大曆十四年(779)五月初二,宮中傳出代宗生病的訊息。這一病很是不輕,不到十天,代宗就無法上朝了。五月二十日,下達了令皇太子監國的制書,當天晚上,代宗就在紫宸之內殿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