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父親說,我家祖上數代都是窮得叮噹響的農民。解放初期農村土地改革的一xx二年,我出生了,父母很是欣喜:此兒命好,生下來就擁有了安身立命的田地,將來必有光明的一生,隨即取名“明生”。
不錯,我和許許多多農家同齡兒一樣,生在紅旗下,長在春暉里。但是,命運也會捉弄人。由於舊中國的積貧積弱,加上當時社會生產力落後,使我們這些新一代農民的兒子在人生的旅途中,既有幸福快樂的憧憬,也有艱難困苦的磨礪。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乃至中年,就象那舞台角色一樣;生旦淨末醜粉墨痴情;酸甜苦辣“辛”(腥)五味俱全!
首先,我沒有好的讀書機會。1966年夏,我國小畢業,並考上了當時慈利一中國中部。真叫人高興啊!哪知樂極生悲,好景難留:“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發了,社會顫動了,人群沸騰了;老師走人了,學校關門了。少小的我懷揣一顆惶恐失落的心,回到了家。
此後,我雖在“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貧下中農管理學校”、“砸亂封、資、修”的浪潮中,先後讀完了當時的國中和高中。憑心而論,那時的初、高中課程,除了政治課時量充足,毛主席語錄背得滾瓜爛熟以外,其自然科學文化知識,真是知之甚微。
1972年春,我高中畢業。“秀才”還鄉,物輕價重,黃牛也要當馬用。是年2月,當時的大隊“革委會”主任通知我去國小教書。由此,我開始涉足教壇。年底,又是“革委會”主任動員鼓勵我:“當兵去吧,保衛祖國,神聖光榮”。於是我又丟下粉筆,換上了草綠色的制服,和同伴們一道,沿著當年唐僧“西遊”之路,奔向那五千公里開外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邊防軍某部,開始了四年多的軍旅生活。
在這裡,我親歷了人民軍隊艱苦奮鬥、擁政愛民、紮根邊疆、報效祖國的種種活動。加深了對人民軍隊的了解、認識和摯愛。同時,我又親近了這裡許多名勝,什麼克拉瑪依大油田、吐魯番的葡萄溝、和田地毯喀什梨、布爾津的水怪湖;還有那王母瑤池落天山、莫高窟邊月牙泉,塔里本河胡楊林、絲綢路邊古輪台……
這些都是我在國小、中學課本里見過的圖片,而今它們全都還了原,活生生地呈現在我的眼前,令我目不遐接,又流連忘返!有時,我竟情不自禁地嘆道:時光啊,您慢點走!我要把這神奇的自然遺產看個夠!我還要把這神密的歷史文化看個透!
在這裡,巍巍天山雪原,洗鍊了我的心靈,莽莽林海青松,嬌正了我的脊樑;塔里木原野,拓展了我的視覺,準噶爾穹空,開闊了我的胸襟!
如果說,人真的有知天命的時候,那么,我服兵役的四年,可算得上是知天命的開端了。因為:
這段親歷,使我體驗到國土資源的珍貴,民族和睦的重要,邊關使命的重大!
這段親歷,更使我感悟到國家主權的神聖,人民福祉的崇高,子弟兵流汗流血捨生命的價值!而今想起這些來,我還常常祈祝:願祖國邊防永遠固若金湯,願錦繡中華永遠國泰民安!
四年多後,我卸甲歸田了。領導上先後安排我充當生產隊長、民兵營長、治安主任,這大概是二十幾品官兒,我也幹了一年半。
說實話,如果站在個人一已之私立場上說,我真後悔這一年半!因為它不算教齡。要不然,XX年秋教育戰線核編定員時,我的工齡怎么會只有29年呢?當年要是能加上這一年半,我豈不就……
但是,站在人格升華、人性健全的話題上說,我又慶幸自己有了這一年半!因為在這一年半年裡,有那難忘的生產隊長的半年。這半年的過程和親歷,讓我深切地感受到:農業真脆弱!,農民真辛苦!儘管如此,廣大農民還是用他們那瘦骨嶙峋的肩膀,擔起了當時國家財政經濟命脈——繳納農業稅的重任!是他們茹苦含辛地養活了共和國一代又一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農民真偉大!
我還慶幸自己有過這一年半!因為裡面還有我當治安主任的半年。在這半年裡,我常和當時所謂的“地、富、反、壞、右”分子打交道。在那“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代,那些人是被視為“階級敵人”而常常被強制地派上最辛苦的工地上的。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行動自由,也不敢多說一句話。被摧殘的心靈里累積著創傷,受屈辱的眼神中飽含著疼痛!由此,我從側面深切地感悟到,人活著,人格是多么寶貴,尊嚴是多么重要!人之間是多么需要尊重啊!
常言道:山不轉水轉。一九七九年早春,我又被安排進了學校。老生重演,我伴起了代課教師、民辦教師的行當。先是在家鄉九年制學校任教國小、國中課程,歷時四年半;再到二完小,混了十八年。XX年秋,承蒙一完小領導和老師們不棄,我來到了這裡,一晃又是一個八年!至今累計教齡34年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