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除了攝影和學術生涯的糾結外,我早些時候還有過在歷史與化學之間的抉擇。本科保送北大,我最想上的是考古系,挖墓、探險,多么讓人神往的經歷……我第二想去的是歷史系。第三,才是化學系,因為化學競賽的原因。但是最後我還是慫了,乖乖地在三個志願上都寫上化學,就成了你們的師兄。回頭看,這是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我本科畢業上研究生的時候其實還猶豫了一次,我想報考化學史的研究生,就跑去問徐光憲先生。徐先生是可以帶化學史的研究生的。他聽我瞎扯了一通後,對我說了一句話:“小黃,趁年輕多做點業務吧,化學史你退休了研究還來得及。”我想了想,還是把考古和歷史當成我的興趣,或許也可以當成我值得一輩子研究的問題好一些,就繼續讀化學研究生。實際上,我現在所研究的課題中還有和考古直接相關的,真是命運的安排,也挺好。
第三個藥方,信心。我畢業離開化學學院後,進入了一個非常不同的領域——光學。之所以進入一個我並非科班出身的專業,主要還是想拓展自己的視野和能力。我大概花了8、9個月的時間,才漸漸地能和我那些同我背景相差很遠的同事開始正常的對話。但是,一旦跨越了這個障礙,在往前走,就很快了。後來,我有換了專業,進入生物工程領域。在後來,我回到北大,開始獨立工作,又換了領域,現在正在學習生命科學。只要有信心,沒有學不會、做不來的。我和我的學生們說,我希望你們以後都嘗試一些在我的課題組裡面沒有涉獵的東西,不要謹守在我的課題組研究的範圍內,這樣連我都不容易超越,怎么超越外面那么多的競爭對手?超越了我,才證明我是一個好老師。你們和我都畢業於這個學院,我有信心戰勝我面前的一個個困難,我相信你們也會有同樣的信心,戰勝自己面起的困難!
第二,做什麼,不做什麼
我們的校友、師兄、美國科學院院士謝曉亮教授,現在是我的領導。他跟我說過好幾次,一個人最重要的是知道做什麼,但是更重要的是知道不做什麼。聽上去有一點兒奇怪,但是我通過自己的經歷,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建議。我們的精力、時間都不是無限的,那么,做什麼、不做什麼呢?很多事情,大家都說應該做的,也許並沒有做的必要;很多事情,大家覺得不值得做的,也許可以做一做。這是一個非常具有個人色彩的判斷,但是如果時時知道做這樣的判斷,也許也可以走的快一些、好一些。
我自己有過很多錯誤的判斷。比如我曾經很追求過多發表文章,把自己裝扮成為一個高產的科學家,可是若干年過去,回頭一看,都什麼呀,垃圾,大部分都是垃圾。由於做這些事情,做得還很投入,導致沒有時間和精力做真正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現在看來就是最大的浪費了。什麼樣的事情值得做,如何取捨?我想借用一個前輩的話。我的第一個博士後導師yariv教授是個大牌教授,很有名,不僅僅學問好,還成功創辦了企業,有一個公司曾經以30億美元的價格賣掉,是一個成功的將知識轉化為社會價值的例子。他的有名,還在於寫了幾本教科書,是光電子學領域和雷射領域經典的教材。其中一本書,前言裡面講到,他年輕時候當兵時,他的長官在上戰場前的教導:“if it is beautiful, wear it around your neck. if it serves a useful purpose, carry it on your back. if it is neither, get rid of it.”做任何事情,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