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0字遊記作文:辛苦平遙

相似的建築、相似的街道、相似的門店、相似的服裝、甚至相似的面孔。

6000字遊記作文:辛苦平遙

恕我直言,中國的城市大多沒有什麼特點。

相似的建築、相似的街道、相似的門店、相似的服裝、甚至相似的面孔。奔走其間,往往會帶有一種慣性的獵奇心理,但往往找到的卻是一種似成相識的親切,這種親切,有些失落,也有些無奈。固然,這種停留在外表的評價定會有失中肯,因此我們也更應該去觸摸她的脾氣和性格,在這裡,也許會有所欣慰,因為,涉及到了文化。

一涉及文化,城市瞬間就有了唯一性和神秘感,而且似乎每個城市都能搬出若干典籍、例證、名人和古蹟,洋洋灑灑,琳琅滿目,蔚為大觀。但往往這種文化證明或文化顯擺,因為過度的拯救和包裝,顯得十分辛苦,就好比一群成功的後生攀比各自的祖宗,從家傳之寶到鍋碗瓢盆,從豐功偉績到野聞軼事都急急地搬上了台面,熱鬧非凡,快感十足,卻漸漸力不從心,難圓其說。很難說這是過度自信,還是過度的不自信。

在席間不起眼的角落,卻有這么一位全身灰黃的城市,一直低調地打量著大伙兒,不說話,不喧嚷,低調而淡定,與此相對應的,卻是它那難以置信的輝煌和偉大。

我說的是,平遙。

想去平遙,是近幾年的事情。

雖同為文化名城,對平遙的勾畫,遠不如對湘西鳳凰、雲南麗江,以及江蘇烏鎮、周莊、江西婺源等城市、小鎮那般詩情和唯美,因為,平遙地處山西腹地,沒了江南的悠悠碧水,也自然就少了一份靈動的想像。緊湊、穩重、渾厚,古牆西風,石板夕陽,這構成了我腦中的全部平遙。 認識平遙,卻是幾年前讀過的秋雨先生的一篇文章——《抱愧山西》,得知這個兩千七八百年的小城不僅為當今中國僅存的明清時期漢民族建築最完整標本,而且在其強健的歷史脈絡和筋骨下,曾散發出過極其耀眼的時代光澤,這裡不僅走出了影響中國百年的山西商號,更是晚清時期決策著整箇中國金融流通的核心所在,遍布中國各大城市,甚至俄羅斯、東南亞的票號總部均在平遙,這裡聚集了大批的銀行家,被稱為“中國的華爾街”。

秋雨先生在文章中曾這樣評價平遙:“在山西最紅火的年代,財富的中心並不在省會太原,而在平遙、祁縣和太谷,其中又以平遙為最。”

好一個平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能量讓她如此般瀟灑自如地在中國歷史上銘刻下自己的坐標?我曾試圖去思考,但千年古城、財富核心、票號、銀行家、誠信、精明以及與之對應的並不優越的自然條件……,太多太重的分量一下充斥著腦海,以致讓我有些慌亂,難於理清。

還好,我現在終於來到了她的城前。

天空有些昏黃,並不是十分明朗,沉鬱的基調使得城牆外的新城稍顯樸素,也讓這新舊時空間的交錯稍微平和了些,這對於我這個經常無措於在現代文明和其緊密包圍中的歷史古蹟間急速轉換的人來說,顯得輕鬆了很多。

眼前的城樓,莊嚴巍峨,兩側的城牆筆挺而俊拔,在護城河前一排排大柳樹的掩映下,更加氣勢雄渾。抬頭望去,雲層綿厚,使古城平添了幾分滄桑。這,就是那片跨越幾個千年的歷史天空嗎?為何面對熙熙攘攘成千上萬的仰慕者和追尋者,卻似乎懶於睜開雙眼,神遊太虛,氣定神閒。轉念間,我立馬釋然了,較之曾影響著整箇中國經濟命脈走向,較之轍印深深烙入石板的荷載車馬,我們的嘈雜實在過於單薄,甚至有些枯燥,自然是無法吸引它的目光了。

平遙古城的總體布局是仿照靈龜的式樣而設計的,古代工匠為城垣設計了瓮城為結構的六道城門。南門為首,北門為尾,東西兩面雙雙相對的四道門為四足,宛如一隻正在向南爬行的靈龜。這種布局和說法,令我這個初到平遙的人大感有趣。不止於此,其上西門、下西門、上東門的城門曲折開向南方,形似靈龜的三條腿向前屈伸,但為了不讓這隻靈龜從平遙地面上消失,設計者們將平遙的下東門徑直地開向東方,意為靈龜的一條後腿被繩索牢牢地綁住拉直了,而且繩索被拴在了距城東北10公里外地慈相寺的麓台塔上。

這種近乎浪漫主義神話色彩的構想,就不僅是有趣,而更應該是可愛了。當對美好與吉祥的追求,變成一種生活習慣;當這種生活習慣變成處世講究,當從個體的處世講究到一座城市的匠心獨具,可以預見,這種社會思維結構下的平遙古人們,有著多么純淨的價值系統,這何嘗不是社會學家所追求的大美。我想,城牆落成之日,定有百鳳齊鳴,天音梵唱,久久地迴蕩在我先前抬頭望去的那邊天空。

對,還是那片天空。由於來平遙之前的知識儲備,進了城門之後,我急急想去找尋的是大名鼎鼎的中國第一家票號——“日升昌”。它對於平遙實在分量太重太重,它的創立是在中國古近代金融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件,也標誌著中國近代新型金融業的誕生。秋雨先生這樣評價:日升昌“是今天中國大地各式銀行的‘鄉下祖父’,也是中國金融發展史上一個里程碑的所在。”不敢說沒有日升昌的創號,平遙就不會有另一位大財東開辦中國第一家票號,但它的創立卻急速推動了平遙票號的發展擴張及近代中國金融發展的歷史進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它的創立,平遙會少了很多故事和傳說,會使平遙的文學藝術價值大打折扣,而這些故事和傳說,顯然比那厚厚的賬簿更讓後人容易記憶。

首先是關於日升昌大掌柜雷履泰的傳說。

日升昌票號前身是西裕成顏料莊,在清朝乾隆年間已資財雄厚,財東是平遙西達蒲村李大全。嘉慶末年李大全經一位算命先生指點,收下一名年輕的後生,且供其開銷,不加限制。這名後生花錢如流水,甚至花二百兩銀子買一隻百靈鳥送人,但這隻百靈鳥送給的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愛新覺羅·旻寧太子,也就是後來的道光皇帝,這名後生就是雷履泰。

雷履泰用一隻百靈鳥打開皇宮大門之後,有次進宮見太子愁眉不展,得知是因年成不好,官銀常被劫搶,國庫空虛,龍顏大怒,但無對策。雷履泰即上奏了“即不需要勞師動眾,又能防止現銀被盜搶的匯票”的辦法給嘉慶皇帝。嘉慶聽後認為是上策,但畢竟先朝先祖無此例,就下口諭以西裕成顏料莊名譽,向民間籌措銀兩放貨獲利,以資國庫空虛,就這樣延生了中國笫一張匯票。於是,清道光三年(公元1823年)日升昌票號成立,開創了中國史上笫一家票號,總號設于山西平遙西大街,財東李大全,經理雷履泰。

關於雷履泰的傳說還有很多,如“連夢日升昌”等,就不一一列舉。可以看出,後人對這位傑出的銀行家賦予了太多的尊重和仰慕。我也是如此,為此,我辛苦地在平遙的大街上尋找日升昌的牌匾。

平遙的街道不甚寬闊,早已被黑壓壓的人流所擠得滿滿當當,兩旁的鱗次櫛比的商鋪,裝點講究,金字匾聯及各式各樣的幌子著實讓人眼花繚亂,我努力地搜尋“日升昌”字樣,卻只見百川通、協同慶、寶豐隆等票號,獨不見日升昌。還好,我見到了讓我微微一笑的名字——“蔚泰厚”。

這介休縣候家的蔚泰厚是一家經營規模和資金實力與日升昌不相上下的票號巨擘,但它卻和日升昌有著太多想剪都剪不斷的聯繫。當年雷履泰攜手毛鴻翽(音hui)創建了日升昌之後,雷履泰任大掌柜,毛鴻翽任二掌柜,這是當時中國票號界最頂尖的兩大高手,兩人同門學藝,共事達二十餘年,可謂知已知彼,忘年之交。但後來兩人交惡,勢成水火,於是毛鴻歲羽另謀東家開辦了蔚泰厚,與日升昌並駕齊驅,稱雄山西票號。

邁上高高的石階,再跨過高高的門檻,就已踏進蔚泰厚的前院,這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小院子,兩側為櫃房、信房、賬房等,房間緊湊,布局嚴謹,家具極為講究,石凳、石獅、石鼓均雙雙列於門廊前,還有石錠、石元寶陳列庭院當中,雖然空間不大,但極其富貴華麗,這就是名揚海內的山西票號總部嗎?正在我帶著疑問穿過重檐歇山、華麗彩繪的小門廊時,發現另有洞天,只見又一個小院,兩側為客房數間,正面為中廳二層閣樓,飛檐峻峭,凝重雄渾,昔日匾額楹聯雖然些許陳舊,但依舊遒勁大方,十分氣派。這是一種三進式穿堂樓院組合建築群,中廳後還有後院,後院南向還有正廳,東西又有數間客房……,漸漸地,我有些狼狽了,已經分不輕東西南北,前後左右,可我知道,就是在這個讓我眼花繚亂、手足無措的院子裡,卻有著當時中國最清晰、最嚴密的經濟頭腦,正是在這些房間裡,難於計數的銀兩被井井有條地調度在中國數十個城市之間。

在一塊“蔚為大觀”的金字牌匾下,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看著青磚瓦頂外的天空,依舊那般昏黃。我無法想像一百多年前,在這個牆高宅深院落里的掌柜、夥計們每天以何種表情面對全國各地往來的信件、巨額匯票和大客戶們,但這種僅靠個人信用和魄力建立起來的民間企業管理制度,卻有著極其強勁的生命力,而且漸漸支撐起了整個山西商界的一種無比神聖的價值系統,每一位員工在這種普世觀的潛移默化間,謹小慎微地處理每一莊生意,也活生生地在這片昏黃天空下的貧瘠土地上走出了一條響噹噹的晉商之道,留給後人們去揣摩。

從蔚泰厚出來,心裡其實有種隱隱的擔憂,眼下蔚泰厚已經讓我領略了平遙票號巨擘的風采,這日升昌雖然雄踞之首,但恐怕再難有超瞬間在心中又想起了這兩家大掌柜的淵源糾葛,又是微微一笑,側身而入。

同蔚泰厚的建築格局大致一樣,為三進式穿堂樓院組合而成,坐南朝北,東西對稱,正院沿南北中軸線,東院為狹長的南北小跨院,典型的晉中民居傳統特色。石獅、石鼓、石凳、石錠、石元寶同樣列於門廊兩側,精緻講究的家具、屏風、椅榻典雅而華貴,的確與蔚泰厚不相伯仲,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這種局面應該是雷大掌柜和毛大掌柜以及其後人最能接受的了。

在心裡藏了這么久,還是來說說這兩大掌柜的故事吧。

平遙的大財東李大全聘請雷履泰出任票號總經理之後,對其十分信任,雷履泰能力超群,很有人際魅力,二掌柜毛鴻翽比雷氏年輕十七歲,但也才華橫溢,兩人共事一主,相得益彰,日升昌大獲成功。但矛盾終究還是出來了,雷氏對票號業務不論大小都親自過問,不讓毛鴻翽插手,甚至生病期間也不放手。

有一次,毛鴻翽見雷履泰病後在票號中休養,便向財東建議讓雷履泰回家休息養病,財東覺得這是對雷履泰病情的關懷,便採納了這一建議。不想雷履泰對此做法十分憤怒,暗中通知各地分號結帳,準備向財東交待賬目後提出辭職。財東李氏得知雷履泰要辭職,便慌了神,急忙到雷履泰家中問候。原來雷履泰認為毛鴻翽想趁他生病之機奪票號業務大權,故以辭職要挾財東。財東考婉言請雷履泰留任,但雷履泰毫不鬆口,財東老闆情急,忙下跪相求。雷履泰見財東給了自己面子,這才取消辭職打算。

毛鴻翽見狀,已知在日升昌呆不下去,於是接受了介休縣候老闆的聘請,於道光十四年(1834)將原為綢緞店的蔚泰厚正式改組為票號,並出任總經理。毛鴻翽非常感謝侯財東對他的賞識,一心與日升昌決一雌雄,銳意經營,使票號業務蒸蒸日上,毛鴻翽還將日升昌熟悉業務的兩名夥計挖走,令雷履泰大為惱火。但僅僅一年功夫,蔚泰厚在毛鴻翽地精心經營下,業務得以突飛猛進,資金雄厚,利潤倍增。

且不去揣測兩大掌柜的度量誰大誰小,毫無疑問的是,這兩位確實是堪稱全國一流的商業奇才,縱然有權術爭鬥,或以退為進,或挖人牆角,但卻無法掩飾兩位的爭鬥和攀比實際上大大促進了平遙票號的擴張。在北京,兩家分號隔街相對;在上海,兩家分號也旗鼓相當。而且在互相競爭當中,也互相逐步完善了嚴密的規章制度。這,不得不說是積極的影響。

至於後來兩人交惡升級,先是毛鴻翽將自己的孫子起名為毛履泰,後雷履泰生氣之極,也將自己的孫子起名雷鴻翽。這樣近乎低俗的詆毀手段,似乎勢必要惹的喜愛和仰慕兩位大師的後人們難過。但我覺得,我們不必過於拘泥兩位大師人格上的苛求。

試想,兩家票號本就一牆之隔,很難說毛履泰和雷鴻翽兒時就不曾一起瘋玩打鬧,我寧願偏執地將其想像為天真的玩伴,可能後來因為父輩教導,互相囹圄,但我想,那口氣經過了幾代人應該早已經釋懷。令我心裡甚感安慰的是,在日升昌院內的一條過道兩側,分別懸掛了雷履泰和毛鴻翽的畫像和介紹,兩者面面相對,分別記為日升昌總經理和副總經理。雖然這一幕是百年前的兩大掌柜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同意的做法,但他們自己並不知道,他們早已經不可能剪斷或分割開來,就好比黃帝和炎帝,兩位勢不兩立的戰場死對頭,卻同被後人景仰,還將其強行拉拽,自稱“炎黃子孫”。所以,兩大掌柜因對立立場而產生的人性爭鬥,孰是孰非,誰高誰低,已經不太重要,出於兩位在中國近代金融的耀眼光芒和後人的善良期望,還是就都好好地坐下吧,既然都有能匯通天下的頭腦,難還不成解不開這個結?

從過道繞出來,到達正廳門口的時候,我又會心一笑。只見前文提及的秋雨先生對平遙的評價,被工整的刻在一塊精緻的木牌上,放在正廳大門的右側。

“在山西最紅火的年代,……其中又以平遙為最。”——余秋雨《抱愧山西》

日升昌顯然以東家的身份,給世人打著招呼。自然,它夠這個資格。

作為平遙實力最強的票號,它不僅票號規模、資金實力最為雄厚,而且其優秀管理制度足以為當今現代企業所學習。試舉一例,日升昌從雷履泰開始,共有7任大掌柜,但7任大掌柜均不同姓,沒有出現利益裙帶關係繼承大權,原因在於他們有這樣一套制度:凡是大掌柜在卸任前推薦的新掌柜若能妥善經營,保持票號持續盈利,前任掌柜及家人將獲得2025年的分紅,即使前任掌柜逝世,其家人仍可獲得;如果所推薦的掌柜經營不善,則其及家人就不能獲得分紅。這在我看來幾乎是一種無可挑剔的舉薦機制,從多方面規避了大掌柜任人唯親,而做到了任人唯賢,從而達到票號的長盛不衰。

類似這般精明的管理制度還有很多,我甚至一時想不出有任何可預見理由,能使有如此般高超管理水平、雄厚資金實力和龐大業務網路的票號們齊刷刷地走向沒落。但,事實卻是如此。以他們為代表的山西商號在引領中國經濟百年風騷之後,還是一一衰敗而慘澹收場。

儘管在蔚泰厚和日升昌的展廳內都曾總結了各自票號衰敗原因,大致有:外國資本的入侵、政府變更、國內戰亂、負責戰爭賠款、現代銀行擠壓、以及自身管理不能因環境改變而調整等等,都能列舉出若干例證來證明。

我感慨的是,山西票號憑藉五百年晉商總結出的優秀管理經驗,鼎盛中國百年,掌管中國經濟,甚至掌握清朝戶部三分之一的存款,相當於代理國庫,執中國金融之牛耳。在歷經太平天國、英法入侵、八國聯軍侵犯,庚子賠款攤派之後,依舊絕處逢生,屹立不倒。但到了二十世紀,辛亥革命後的政局變更,以清政府經濟相互依存的山西票號們,很快全面崩塌,加上軍閥混戰,全國工商戶紛紛倒閉,貸款無法追回,百姓瘋狂擠兌,山西票號終於奄奄一息,走到了盡頭。

我很想借用孔子的話,替那些末任掌柜們高呼幾聲:“天喪予!天喪予!”。儘管眼含熱淚,但早已是後話,因為距他們的走下舞台的那天,已經又是一個百年。 出了日升昌,心裡還久久不能平靜。這群遠去的身影實在賦予了平遙太多太多的回憶和遙想,也牢牢占據著我對平遙的情感傾注,以至於我近乎失控地投諸大量筆墨,相形之下,我似乎得對這古城的一磚、一瓦、一街、一巷說聲“抱歉”,現在,我才終於可以好好地在你們中間走走了。

平遙的傳統民居,為中國中原地區非常典型的建築樣式,兩進或三進式的四合院均為青磚瓦頂,且外觀封閉,一條條小巷幽長而乾淨。行走期間,只聽得腳步在石板上敲出一連串“咚、咚、咚、咚”的清脆聲音,漸漸走遠,有漸漸迂現……按理說,平遙古城在中國明清時期,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縣城,突兀聳立的城牆,翹檐如雲的堞樓,碾過青石板的車馬,匆匆的商賈和行人,清苦勞作的百姓……,可大多的小城漸漸損毀,化為塵土,如今的後人只能辛苦地將祖先的模樣凝縮在某個狹小空間供人去想像,卻獨有平遙“哐當哐當”趕著車馬一路追趕著歲月辛苦走來,然後神情自若地敞開胸懷,讓我們去觸摸它的肌膚和皺紋,而且這一觸摸不打緊,觸摸到的是數百年的財富和輝煌。

於是,這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城實在沒辦法繼續普通下去了。噼噼啪啪……匯通天下財富的算盤聲響猶有在耳,古城一磚一瓦又成了一筆難以估價的、真正屬於天下的財富。莫非,平遙注定要與財富有關?莫非冥冥中有某種天意在護佑?我不禁聯想起城牆落成之日的百鳳齊鳴、天音梵唱,有沒有關?我不知道。

咚、咚、咚、咚……我繼續在這巷子深處走著,時而看看青磚高牆外的昏黃天空,試圖判斷這個青灰色的古城顛簸一路是否當真辛苦,但似乎已經很難把握住她的情緒,就像巷子邊上靜坐著的老人一般,半眯著眼,似乎在打量,又似乎沒有打量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人們,而神情,卻安詳自在。

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