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面對著我,燦爛的照耀。
深圳春季末下午的六點,太陽如一位尊貴的王者端坐在天邊,煥發出似乎來自天堂的光芒,輕薄的雲,一縷一縷的,像是從上好的的鵝絨被抖落的,一點點綴在金橙色的天空,樹被籠罩在一片光輝之中。高樓的玻璃反射著陽光,像乍出於匣的銅鏡,有鳥打著翅膀飛過,我第一次看清它們的樣子,褐色和白色錯雜的羽毛,眼睛像顆石子,黑黑亮亮的——我知道,那叫聲很淒哀的,就是它們。
“姥姥又趕著我們背誦,作業又要堆到回家寫了。午休先寫完物理每日一題,再寫歷史聽寫,在寫語文聽寫,英語聽寫,然後還要背誦,如果寫作業還要被扣分。”
揉了揉眼睛“昨晚兩點睡的,好睏!”
又想起姥姥催我們背誦的樣子:鼻樑上架著小小的眼鏡,鏡片上落著粉筆灰,仿佛蒙著一層霧,一小撮馬尾吊在腦後,寬大的衣服下罩著七分緊身褲,一雙老式的涼鞋,手卷著早被揉皺的試卷背在背後,腿有點八字形地支在地上,眉頭一皺,眼睛往教室里一掃“哎,那誰,又呢?還不快點背誦?”看一下黑板“科代表,怎么不往上寫啊?”“怎么不打開歷史聽寫啊?”“姥姥啊,寫個歷史聽寫就要花三十分鐘啊,還能不能寫作業啊?”“你們班怎么那么喜歡寫作業啊,別的班都開始抓緊背了啊!”
我們是一群嘎嘎叫的鴨子,而姥姥則是“趕鴨子上架”,我們累,姥姥也累,我們煩,姥姥也煩。
我們桌上堆了一疊書,姥姥桌上堆了很多試卷;
我們鼻樑上架著大大的鏡框,姥姥也頂著厚厚的鏡片;
我們校服上透著汗水,姥姥衣服上沾著粉筆灰;
我們考不好被罵,姥姥也被說
我們要寫試卷,姥姥要改試卷。
3樓和5樓,姥姥同我們一樣,都坐在一處可以坐的位置上,處在人與人之間,著急的,想把自己的任務完成。於某一種說法,您與我,我們,不過只是你扯我我拽你地一步步在眼前這難走的山路上匍匐前行。
很累,你我都知道。
太陽揮一揮尊貴的權杖,抖著披風闊步離開,雲漸漸褪去華麗的衣裳,變成柔和的藍紫色,傍晚怡人的風溫柔盪開。
感覺幸福得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