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樓頂瞬間,明艷的陽光和寬敞的區域,使我心境豁然開朗,陽光的燦爛使我有點不敢睜大眼睛。

低頭,遠近的建築無不臣服腳下,高的似峰、低的似谷,色彩斑斕恰似花開時分的山巒,連綿起伏,爭妍斗秀,亮麗紛呈。高處,高處不勝寒的絲絲涼意,細雨濕衣看不見地沖淡了些許暑氣。

抬眼,湛藍的天空飄逸著朵朵白雲,微微的輕風成了她的足或翼。輕輕飄動的雲,帶著遠古的韻律和風塵,牧歌放野在麗日晴空。

望著亂度的浮雲,千姿百態又變幻莫測:有的薄如蟬翼似有若無;有的韻若綢緞質地厚重;有的輕盈灑脫如煙似霧;無法不讓人聯想到蕾絲的明艷、皚雪的皎潔和迷濛的浪漫。

品茗中,那些似懸若掛的朵朵白雲,無窮的生命力著實讓人嘆為驚止:那片雲捲起千堆雪,恰似潮起潮湧揚起浪花朵朵,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驚濤拍岸的雄渾;這片雲連綿不斷,此起彼伏的深處視乎隱藏著千軍萬馬,旌旗簇動,恰似琵琶獨奏的《十面埋伏》在流淌;再看那一片你牽我絆、藕斷絲連,簡直就是清冽的溪水跌宕在層巒疊嶂之中,心海難免會乏起《高山流水》的古箏韻味。

不難想像,潔白的主題流淌在湛藍的底蘊上,人見後的心境會不愜意嗎?

長時間的凝眸觀望,難免讓我浮想聯翩。

少小時光,出身農村的我極喜歡觀摩雲的倩影芳蹤。

大雨滂沱時,看烏雲密布,意猶尋找到雨的家,看它是否亦如河海湖泊一樣碧波蕩漾,但始終沒有找到雨的藏身之地;狂風大作時,看亂雲翻滾,想窺視風婆婆究竟是什麼面孔?可想像中的嘴臉一次也沒有得到驗證。

晴空麗日時,看雲起雲落,宛如看到遊牧在草原上羊群,情不自禁地祝願生產隊的棉花豐產得堆如雲梯。更多的時候會默默地想著:銀裝素裹里的雪,倘若像雲一樣溫柔該多好啊,堆砌的雪人肯定會一年四季和我為伴,彤紅的小手會一勞永逸……

在記憶的長河裡,離我最近的也是最清晰的就是眼前的夏天的雲。因為那時夏天消暑的最好辦法就是跳入清澈可見魚床的大河裡游泳,仰泳時看浮雲辯方向,不會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水中亂轉;而踩水時,望著水中浮雲來確定速度和距離,此時我最討厭的就是魚兒和風兒,因為魚會以尾巴攪碎浮雲,風兒會一不小心吹皺浮雲。

在當時的農村,早作晚息的節奏,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動作是最好的寫真。忙碌一天的父母不顧勞累還會早早地把場院灑掃得乾乾淨淨,然後仔仔細細地把涼蓆放好,讓子女們納涼;而我們嬉鬧後的最好伴兒就是天空微笑的星月和漂浮的雲朵了。

傍晚時分,雲,不僅形狀變幻無窮,色彩也是千變萬化的,恰似浪漫女郎的霓裳,時常變換,讓人驚艷。

晚霞燒起,雲被染得彤紅,但很柔和,不像朝霞那樣過於銳眼,雲,像堆堆焰火飄在西天,心裡想著是不是《西遊記》的齊天大聖又在偷芭蕉扇,激怒了鐵扇公主,心裡很為孫悟空捏著一把汗。

夜幕慢垂,色彩豐富的雲,不經意間繪出層巒疊嶂、河流灘涂、攔河堤壩,而色彩也漸變乏黃,最後形成了中國古典的水墨畫。

夜的霓裳披上,瞬間的黑暗很快就被繁星的眼眨得變成灰白,同時也把天空烘成深邃的深藍。望著銀河二岸的牛郎織女隔河而望,常常會詛咒王母的恨心。

月光如水,不知是那位賢者一語破的,確有道理。只要玉輪高懸,她總會把雲兒再次漂白,把天空沖洗得乾乾淨淨回歸湛藍;但深情地月兒還會略顯自私,把雲鍍上了一層朦朧,使雲朵又增添幾分韻味,因而唐詩宋詞里不乏淺吟低唱,使雲爭妍奪秀在歷史的文山字海里。

星空月野,雲,再度靈秀雋永,這一朵輕盈舞動似廣寒仙子的長袖裊娜天庭,隱映著月兒的嬌容,又似皎白的哈達圍在月兒的脖頸;那一朵似碩大的蓮花盛開,聖潔靜雅,在湛藍的底蘊上確顯幽嫻;再看那朵酷似玉兔奔跑,是否是人間的景秀引起她的凡心,不得而知;還有那邊雲蒸霞蔚,隱約中玉環出浴……

少時無知,只是對雲存有極大的興趣,後來知道了雲的走向就是風的流動,再後來明白了“早上浮雲走,中午曬死狗。”的氣象常識,漸漸地知道了雲的形成以及它們變幻莫測的原因。

今天登高遠眺,拉近了我和雲的距離,雖然微不足道的高度,但使我對天空的白雲一覽無餘,擺脫了以往的枝擋葉遮,仿佛一抬手就可以觸及雲的凝脂玉腕。

儘管夏日炎炎,但對雲的眷念,還是讓我呆在在樓頂久久不想離去。想盡情地和白雲聊天,但從她的膚色和似有怨氣的眼神里,不難看出她對人類的深深地埋怨,因為人類的不自律造成了嚴重的污染,使她面色晦暗像長期熬夜的淑女,失去了應有的柔嫩和光澤;冰肌玉骨的雲早已被浸染進不該有的甚至是有毒的成分,似乎她也在大聲疾呼:人呀人,趕快覺醒吧!否則你的兒女以及後代看到我肯定是一個香消玉損的黃臉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