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敗的成功者

偶然間在家中拾到一根白髮,短短的,定是父親的。他是“少白頭”,很久以前就有了零星的銀絲。

他個頭中等,有些瘦,皮膚發白,加上厚厚的眼鏡,一副柔弱讀書人的模樣。說到讀書,是他的強項,但這強項也只幫他度過“高五”,上了所普通的大學。

他不善於和人打交道,在社會中自然要吃虧。創業失敗後,好容易打打工,又不服上級的批評,“隱居深山”。我童年記憶中的貧窮,和母親責罵父親,他一走了之大抵便是由此了。

他大學是當時新鮮的計算機專業,在那個缺乏計算機人才的時代,自然是香餑餑。他總是很有能力,“這網站只要這裡加一個連結,就……”。他前後做過許多網站,但往往是半年多後進入24小時工作模式,一邊有點後悔這半年的疏懶,卻不知,他可能又多了幾點白星。

他還是“mr.goningtodo”,據說在我還處黑暗之中時,他決定在沙發上加裝一個電機,可以與電視相連。現在我算知道“4d電影”的想法是何處來的了。可惜同“英語點讀軟體”等眾多神級的想法一起被扔在歷史的長河中。

擁有越來越多閱歷和銀髮的父親開始參加環評師考試。他好似回到了那奮發向上的高中時代。他把講課內容錄在手機里,於是充滿嬉笑的校門口又多了一個戴著耳機,神情專注,但不時又看看學校方向,深怕錯過了什麼的父親。他一手捧著書,一手拿筆在書上不斷圈圈點點。父親坐在腳踏車上,多了幾根白髮。

夜間,我們父子在同一張桌子上共同學習。每當我中途休息時,還是看到父親坐在白亮的燈光下,白淨清秀的臉越發慘白,仿佛用盡了所有心血。他坐在那兒,到深夜,又一根黑髮被染白。

他伴我學習,幫我分析那一張張慘不忍睹的試卷,卻是一臉平靜。給我尋找學習方法,給我鼓勵。他翻閱我的課本、輔導書,勝於我自己的時間、次數。銀色的月光,是他滿頭“白髮”。

日益變老的父親,他的人生並不成功,但他永遠是成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