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美好

我也不記得我是怎樣和他認識的。

喔,對了!是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悄悄地走到我的窗前,輕輕敲了敲我得緊緊的窗戶,然後放下一封信,轉身離去。

他在留下的信上說:你很喜歡悶在家裡,一個人透過窗戶看天地看風景嗎?

我在慘白得沒有一絲氣息的紙上寫著:我並不愛看窗外的景色,我只是在用這種方式等待雨天的到來,等候雨天昏暗的氣氛。

其實,我知道,他就住在我家隔壁。但,我們之間,從不用語言交談。只是在我的窗台上,他會悄悄地放上一封信,或者悄悄地拿走一封信。不會錯的,因為我的信封里滿裝著憂鬱,而他的,永遠陽光燦爛。

他說:你知道蒙塔爾在洞穴生活實驗後總結出的人生哲學嗎?他在兩千多米深的溶洞裡,生活了一年之久,整日與死一般的寂靜為伴,無人溝通。你的沉默寡言,孤獨地等待雨天的昏暗,讓我想到了他。僅僅沉浸在屬於自己的雨天之中,感受雨天那特有的寂寞與憂鬱。

我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實驗,我也並沒有想模仿那種生活。我只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在雨停的昏暗之中,並且,早已習慣了。

他說:既然你喜歡雨天,我也不能使你改變。不過,我很樂意聆聽你心中的憂愁,讓淅瀝的雨絲伴著你,打破你蒙塔爾式的生活。畢竟,我們正在溝通,正在相處。

我說:心中總是不知不覺地湧起莫名的愁緒。因此,只有在雨天,在昏暗中,才能讓愁緒蒸騰成棉細的雨絲,落地無聲,悄然消逝。

他說:你想知道蒙塔爾重見天日後的情形嗎?他情緒低落,身體免疫功能下降到最低點。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和蒙塔爾一樣,身心疲憊,讓我傷心。你應該學會在陽光中享受快樂,掃除心靈的塵埃,驅散陰霾、

接著,我們的通信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他依然會在陽光燦爛的午後,將信遞到我的窗前台上,然後拿走我的信。

他說:今天下雨了,因為是春季,雨霧繚繞,你窗外的景色一定也籠罩著朦朧。你有沒有觀察過如此的美景?我們的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他說:夏日的雨來得特別痛快,說下就下,沒有黏黏稠稠的憂鬱,雨後經日照,又逢彩虹,這種感覺很溫馨,細心體味自然,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動。

他說:秋高氣爽,雨已逐漸減少了,你眷念它嗎?只因失去,才懂得珍惜。

他說:雪來了——2019的冬天已漸漸降臨,我竟渾然不覺。其實,經常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也是時候更換了。說著,冬天似乎更加溫暖,也許是有你的陪伴。

……

他陪伴著我的日子已滿一年,除了留下時光的記憶,似乎還留下了什麼……

新的一年,春暖花開,又遇雨天。這一次,我和他,攜手而立,等待雨後的彩虹。

他說:你知道蒙塔爾的人生哲學嗎?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生活的美好在於與別人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