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的一生

我在這烈日清風下,尋找從樹葉間穿梭的快樂影子。尋覓著那片遺失的落葉,葉子說:“它想知道天空的顏色,我便用自己的視線為它捕捉。它想嗅到空氣的味道,我便用盡畢生的力氣為它呼吸。”之後葉子便離開了……

天空下起了纏綿而惆悵細雨,空氣中瀰漫著它清晰而又模糊的味道。我知道它枯萎了……落日下的那份餘輝勉強地照射著它未完成涅磐的身體。瞬間……失去了那盡存的光芒。就這樣孤獨的守侯在沒有星空的夜裡,寂靜的令人哭泣,就這樣孤獨至死……

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逐,還是樹的不留戀?都不是。它只是想去飛翔,但沒有翅膀的它只能在滑翔中完美而終結了自己。殘缺了完美的明月,是菰下斑斑散落的月光。是月光襯託了明月還是明月舒展了月光。你一如匆匆落日不會為我留下一絲對餘輝的記憶,閃現在腦海間的空白。就這樣漫漫無期的吞食了我記憶的顏色。用灰白的色彩悽美了我憂傷的眼神,你空如月……紛飛了回憶的戀節。

我會像一片枯葉,飄落在小河中,期盼著。期盼著有一天能奔流赴海,蕩漾在波濤的藍色,憂鬱而浪漫。我會是葉子……飄落的葉子……無論你留不留戀我都會靜靜飛舞...鏇轉;直到落到大地上的那一刻我也會無不休止的為你淺淺吟唱……廠房旁邊有一排樹,我說不出名字,只知道是一種常綠樹。他們互相毗連,整齊地列成一行,枝葉茂密,挺秀清雅。晴天如謙謙君子,使人養心;雨天如卓約佳人,使人養眼。它們也開花,雖然開得遲,但很香,很美。古代有位詩人說“看花應不如看葉”,我很有同感,所以更喜歡它們的葉子。

那些葉子四季常青,新的老的共掛一枝,悄無聲息地進行著更替。隨著時序的轉換葉子不斷地變幻著色調,由淺綠轉為中綠,由中綠轉為深綠。淺時清新照眼,深時沉斂安逸。而最讓我動心的是它們在早春的樣子。

三月的某一天,我起得特早,天上飄著濛濛細雨。我到廠里時除了保全大哥外,還沒有其他人。我收了傘,站在車棚里,眼睛一下子就被對面那些樹葉給蠱惑住了。葉子比較寬大,鮮鮮的、嫩嫩的、薄薄的,一片片,一簇簇,都在微雨里鍍了一圈濕濡的光彩。像是剛被畫師的筆皴染出來,層層疊疊,交掩生輝。一股清爽之氣伴著晨風襲遍我的全身,把殘餘的睡意滌盪得一乾二淨。

我呆呆地看著這些葉子,它們被春風剪裁得那么精緻勻巧,像初晨剛描過淡妝的少女,懷羞脈脈,佇立在透著輕寒的纖風細雨中,令人憐惜不已。多情的蘇東坡曾言“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可在我眼裡,春色不都在這些葉子身上嗎?與那枯濁的塵土傷勞的流水何乾!

小時候,我就喜歡採集一些鮮嫩的葉子夾在書本里做標本。後來翻開書,看到它們枯黃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春色沒有了,而我當初採集它們不就是想挽留住它們的春色么?現在我不再去摘取任何一片樹葉了,讓春色多留在它們身上一些天。

春天一過,它們就漸漸深沉起來,像是諳熟了風雨滋味,任物換星移,概然不驚。

直到某一天不經意地飄落在地上,落地那一刻,它們奮自然之力輕舞低回,幽情無限。從萌芽到飄落,葉子的一生都那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