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時光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穿過帷幔,悄然溜進被窩。伸個懶腰,輕柔緊合一夜的雙眸,神志還未完全回歸,目光卻早已被屋外那嘰嘰喳喳爭鳴聲吸引去。梁間早已是一派繁忙景象,幾隻燕子來回折騰,一會兒空中盤鏇,一會兒又樑上停停,其中幾隻還時不時飛到對面電線桿上停停,雖然暫時稍作停頓,但小眼睛卻一直瞅著屋樑這邊,尖嘴巴嘰嘰喳喳的叫喚不停,彷佛是在指揮一場重大場面。

定睛一看,奇了,昨晚還是光禿禿的屋樑,此時旁邊卻多了一間小房子。整個小房子呈黑黃色,由一粒粒黃豆般大小的泥丸拼湊起來,顆粒間還浸透著晶瑩的粘液。看著看著竟入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工程竟完成了八九成,僅入口處有待收攏縮小。此時大部分燕子已經回到電線桿上,僅剩兩隻燕子依然忙碌著,也許他倆便是這新房子的主人,一對新夫婦。曾幾時,他們在同伴們的祝福聲中組成一個小家庭,今天又在同伴們的協助下鑄成一所屬於自己的小房子。不禁感嘆,幸福是如此的簡單,一個家,一雙人,天涯海角,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然很多時候我們竟不如一隻鳥來的真切。

有時候,我們羨慕花兒的華麗,卻偏偏做了小草的平凡;有時候,我們羨慕無憂無慮的魚兒,卻時常形如碩鼠,步步當心,時刻提防,時時警醒;有時候我們羨慕鳥兒,嚮往藍天自由,卻又甘願畫地為牢,固步自封。很多時候,我們更像一株蒲公英,看似自由卻有著身不由己。

有人說,人一旦到了某個階段就喜歡懷舊,喜歡多愁善感,其實往往懷念的是一門心事,一個人,一段情,而品味的卻是一份心情。喜歡一個人靜守一偶,一杯茶,一款心曲沉醉一段往事,拾掇一片片支離破碎拼湊一幅幅畫面,重溫一幕幕溫情。那年,那月,那半世情!

那年,最美的季節里,我以花的姿態恣意盛開。雲水深處,山花浪漫時,背起行囊,徜徉於青山綠水間,以木為伴,與花為舞。田間陌上,菜花疊浪,著一身碎花長裙,素手拈花,青絲掩玉面,期待一場花事,靜待一份緣。多少次你踏清風而來,多少次你騎白馬入夢,多少次午夜夢回羞煞紅顏,輕啟雙眸,明了那終究只是夢一場。夢在這裡,心就在這裡,你未來,我怎敢走?花開時,我在一縷一縷的芬芳中勾畫你的模樣,花落時,我在清風細雨中拋灑一地心事。

那月,在落英繽紛的季節里遇見你,注定我半世憂傷。那是一個陽光明媚,清風徐徐的日子,是一群愣頭青剛剛拋卻背上沉重背包,丟下手中厚重書本的日子,也是一群脫韁野馬初入草原的日子,大夥開心極了。男孩女孩們,竟不自覺的手拉起手公然在馬路上唱起大合唱。“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在流,當時間停住日月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當太陽不在上升的時候,當地球不再轉動,當春夏秋冬不再變換,當花草樹木全部凋殘,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戀。讓我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大夥一邊大聲唱著《當》,一邊手拉手奔跑著,唯獨你獨自一人,臉上雖也洋溢著笑容,眼瞼內卻隱約透著一絲空洞。當你撞見路邊那一抹淺笑時,雙瞳立馬閃過一道明亮的光。那時的你雖沒有《還珠格格》里爾康那般高大,也沒有五阿哥那般帥氣,更沒有騎著高頭大白馬。外表普通的你卻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闖入我的視線,並融入心底那個最柔軟的角落。

愛上你,在一地純白的季節。你說,我是你遇見的最單純女孩。我說,你是我半生所見的最坦誠男孩,相視一笑,無須過多言語,一個眼神,一次回眸便傾下這半世情緣。我說,你是我傾下三世的緣,是我守候那三世花開的份,然終究沒能在花開的季節遇上你,這是我今生的遺憾。你說,過往是曾經,未來是未知,好好珍惜當下每一秒才是關鍵。正如你不許我前世也不許我來生,只許我今生相依相守。你說,今生遇見我,也是你在佛前五百次的虔誠禱告。你祈求佛祖賜你一世情緣,不眷戀前世,亦不奢望來生,只要今生與我相遇便不虛此生。

愛上你,在這煙火濃重的塵世里。你說,作為男人,絕不能讓心愛的女人吃苦受傷。於是,你自以為是的在腦海里勾畫藍圖,為了那所謂的長久幸福,毅然選擇背井離鄉。也許你忘了那曾經今生相依相守的承諾,也或許是你還未真正了解女人心中的幸福定義,也或許我們都太理想主義,忘了現實的殘酷。如果說距離是一名儈子手,那么時間便是一把冷酷的屠刀。當我在花下起首遙盼你的歸期時,你卻是一人走三人回。看這眼前的你,我還能祈求什麼,唯留一地心傷。因為愛過不能恨,卻也不能再愛,自此紅塵陌路,惟願現世安穩。”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每次讀到元好問這句詩詞時,腦海便浮現出《神鵰俠侶》中為情所困的李莫愁,一生情痴奈何半世瘋癲,最終紅顏身心俱碎,屍葬絕情谷,一抔黃土掩風流。少不更事時,只覺得詩句很美,一直以為它是用來描寫戀人間的美好愛情,還時常發獃遐想能夠生死相許的愛情那該是何等的華美,莫不過於梁祝之戀,許仙白蛇之戀,孟姜女范啟良之戀吧。直至後來,從書本上得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是元好問赴試并州途中,巧遇一捕燕獵人,捕殺一隻燕,而另一隻燕見伴偶被殺之而脫其網不能去,便自投墜地自殺之。元好問被大雁的生死相依之情深深感動,隨將燕屍買來葬於山崗上並賦詞《雁丘詞》一首來祭奠亡燕。

煙火紅塵,很多事情由不得你我掌控,而人海茫茫,那年,那月,那時光,那半世緣如亡燕般深葬孤崗的冢,深藏記憶的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