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我的水草鞋
帶上鐮刀和竹簍
以牛為馬
在黎明的清晨出發
代我去行一程江湖
從此成為
一個山中的放牛娃
野果成為我的午餐
山雞的聒噪成為我的舞伴
泥濘的山路扯壞了我的草鞋
鋒利的鐮刀斬獲了柴草
也割破了我的手指
采一把豬草
當作止血的良藥
我把我的快樂送給光腳丫
老黃牛已熟悉回家的路
煤油燈下
年邁的媽媽
又在為我趕織
第二天上山的草鞋
那個年頭的冬天
穿上媽媽年復一年拼湊翻新的舊毛衣
帶上忠心耿耿看家的土狗
去漫山遍野的雪地里
小心翼翼的
搜尋野兔的蹤跡
或者搗毀一窩麻雀的蛋
我們習慣在夏季的艷陽天
光著精瘦而黝黑的身子
去水田裡翻泥捉黃鱔
煮一鍋鱔魚湯
犒賞一村的男女老少
那個年頭沒有電視機
人們也不懂什麼《三國演義》
只知道你幫我一日
我還你一天
累了就喝上幾口純玉米燒的烈酒
困了就抽上兩卷親手栽種的旱菸
那時，貧窮充斥著整座大山
那時，人們質樸的臉上寫滿
憨厚而動人的笑顏
呵！貧窮哪
穿山越河的瀝青路
馬不停蹄地帶來了
春晚、手機
還有凝土混鋼筋
從此，媽媽的嘮叨變成期盼
牛兒變成火車
載上我，一路向北，飛越出大山
從此成為一個
家鄉人眼中的火鳳凰
他鄉人眼中的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