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在很多成熟者眼中,是衝動的代名詞,說得好聽點,就是意氣。在許多人眼中,這個階段的人缺乏智慧和自制力,不懂社會,總一味地否定一些事——甚至還牽扯到了額葉的不成熟。然而,在我們的眼中,一些成人闇於自見,不講道理,總是以為自己很有發言權。所以,矛盾便走進了家庭之中。
就拿我家來說,我的姥爺——他很愛我,臉上被風霜刻出的痕跡似乎蝕刻進了骨頭,一副莊嚴的面容加上及固執的性格,便得出我家這位“拗相公”。和他在一起,我好像喘不過氣——他那像是喜馬拉雅山脈一樣重的關心,實在是太深太深。我一直很無奈地對待他的高風險投資,他也很冷淡的看我的課外休息。正好像一個立方體——如同我,和一個球體——似他,見了面,我說他為人不方,他說我為人不圓。所以當我們鬧起來後,我們都只能“不方不圓”了。
為什麼我如此不喜歡圓呢?不是因為不擅長於使用圓規,而是出於對圓滑的不滿與此相對的是我對方正的追求——即使“完美的圖形”圓往往能夠八面玲瓏——“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潔楹乎”自然是說不過去的,而我對於書生意氣卻極為讚揚。成熟,在一定意義上就是磨平了立方體的稜角,讓它在社會上滾動自如。這種“成熟”,意味著妥協,意味著對於純淨的,絕對理想的背叛,正如嚴嵩正如“貳臣”,正如明代的宦官們。他們對官場,對社會的黑暗面妥協了,所以“漫之膻腥”。而意氣,而稜角分明則意味著徐階,嵇康,文天祥,意味著《正氣歌》中的君子,正是因為他們敢於一自己的血肉之軀對抗全部的污濁,才能化作高潔的寶玉,在污泥中釋放照亮千古的光輝。
所以青春期“意氣”的我討厭成熟,害怕成熟,似乎成熟了,就會失去理想,會被染上一身腥臊氣味,沾上污泥。曾用“內心保持純真就好”的思想安慰自己,但最後在《絕交書》中發現“有達人無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內不失正,與一世同其波流”的人只是“空語”。一旦把手伸進強酸,就連骨骼也被腐蝕,有何況人的理想和靈魂呢。
所以我害怕成熟,不願妥協,寧可固守自己的六個平面,也不願在成長中鈍化成一個圓。有太多人在數十年的麻木之後就連垂死的行人也不去救助,這正是由於沒有實現公理的衝動造成的啊。我害怕成為行屍走肉,像一坨爛泥一樣靠麻木欺騙自己,有時我也想到過結束,但還不捨放下一切。這也許就是竹林七賢癲狂避世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