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電腦桌面是雪天裡哈佛大學的學生宿舍。風雪中,緋紅色
的哈佛巋然屹立,一排小樓背後種著一株“直待凌雲始道高”的小
松。多年來,哈佛一直作為一種信仰在我的生活中存在著。
一句校訓
也許每個人年幼的時候,他的父母都試圖給予他一些贈言——
它們於是伴隨和引領這個孩子的成長。巧得很,媽媽抄來送我的就是哈佛的校訓:entertogrowinknowledge,departtobetterservethecountryandthekind.
她把承載著這句訓導的紙片,工工整整地貼在我的床頭。直到我長到讀書的年紀,才對它產生了初步的興趣——我抱著一本在印象里很大而且高深莫測的辭典,逐詞逐句地找了一下午,憑著僅有的粗淺學識,大致譯出這樣的一段話:進來長知識,出去更好地服務國家和人類。
“進哪兒來,又從哪兒出去呢?”
我好奇,仰著腦袋問媽媽。媽媽說,其實哪兒都一樣,“進來”、“出去”的目的總是相同的。
在當時,我似懂非懂,但常常凝視床頭,也終於把它記誦下來。後來我知道那是哈佛的校訓。我開始瘋狂地默寫,將它貼滿我的房間——桌子,椅背,書櫥,甚至小小一隻筆盒……喜歡這句話,起先出於對一所學校的迷戀,而後可就成了一種習慣,以至於做什麼事之前,我總要告訴自己萬不可走太遠,以免忘記了為什麼而出發。
兩位學子
我國中就讀的學校有過一位“哈佛女孩”。她是個舞者,給世界各地的人跳過舞,有足夠的勇氣走南闖北。終於她接住了“常春藤”遞來的橄欖枝,成為世界第一學府中的一員。
這個學姐,我曾見過她。學校請她回來給我們過14歲生日。
作為採訪團的學生代表,我臨時被要求為她戴紅領巾。她就站在那裡,清爽的黑髮,樸素的衣著,給人獨立精明的印象。她衝著我笑。
我把紅領巾圍過她的脖子,一時竟忘記怎么打結。她說:“你從來沒給別人系過紅領巾吧?”我點頭。
於是她轉而將紅領巾繞過我的衣領,雙手熟練地卻是故意放慢地在我雙眼下邊系起領結來。她說:“你看好。”
我的臉有點發燙,接過她重又扯開遞給我的平整的領巾。她說:“你再試試。”——不是“好了好了我自己來”,而是“你再試試”。
老師們都說,這個女孩是跳著舞進了哈佛的。此言不差,她的的確確有舞蹈家的稟賦,能以形體為楷模,以最美示人。她收穫的,是我們的尊敬和哈佛的青睞。
類似的,從電影《風雨哈佛路》的主角莉茲身上,我看見了人格。這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90年代的紐約,莉茲是一個落魄不堪的美國家庭中的次女。
影片用搖晃的追蹤畫面展現莉茲的成長環境:不負責任的父親,精神失常的母親,行為不軌的爺爺,同病相憐的姐姐;還有硬著頭皮進的收容所、少管站,充滿嘲笑和欺辱的學校……壓抑的色調使無形的恐怖直逼人心,甚至可以感同身受地體會到莉茲的冷和無助。
從她懇求公立學校接納的那個鏡頭,我就開始流淚。那些捷運上旁若無人地學習、浪跡街頭地奔波的畫面,都讓我情不自禁地掩面抽泣。
莉茲,嘿,這個巨人!真的,她扛住了一切,包括夢想——哪怕在最困頓的光陰里,她堅持閱讀,堅信母親的愛;她用堅強的鬥爭為慘痛的生活找到了一條出路。
由於她有一種忍耐和承擔的習慣,未來穩穩地落在她並不寬闊的肩膀上。她在物質的荒蕪中,憑藉這些優秀的精神財富,闖進了藏有更多財富的哈佛。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和哈佛,是互相靠近的。
三省吾身
哈佛,哈佛。我的生活中充滿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它終於成為我夢想的一部分。聽說它的博士生每3天“啃”下一本大書,它的醫院只是圖書館的延伸,7位美國總統曾“進來長知識”,33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出去更好地服務國家和人類”。
我時常關注哈佛的網站,以欣羨而質疑的眼光審視每一行燦爛的文字。其中有一條箴言讓我注目:習慣改變人生。
不錯的,也許我無法成為哈佛的學子,但我可以擁有哈佛的習慣——時刻學習,時刻反省,立下長遠的志向。
真的,哈佛這個概念,在心底待久了,就演變成為一種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