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湖

涓涓細流,載著流逝的歲月。靜湖,在水的盡頭。狹長百折的山谷習慣了寂寞,習慣了平靜,習慣了不像海一樣的放縱。放眼,水盡亦山。收不回的視線用餘光撫摸谷間每一棵樹木,蔥蔥鬱郁,除了綠,亦是綠,綠得全是生機,卻全變成了無聲的寂寞。

向著滿是野花的湖畔走去,驚起的飛鳥掠過水麵。從無聲的世界飛出,又飛入了無聲的世界,只有圈圈漣漪還在擴散。不敢再向前去,清澈的水底藏著條條溝壑,青得發黑,就像一雙不可洞察的眼,望不盡的深邃,望不盡的孤獨。不敢用手去觸及,怕一個漣漪驚醒了深處的精靈。

水邊浮著一段枯木。沒風、無浪,所以不會像思緒般漂動。忘記了時間,或者被時間忘記。似乎在等待,想除卻滄海覆水的寂寞。它不想獨守這片死水,一片孤獨。條條龜裂如峽的紋理,似乎記錄著曾經的滄海變桑田,印記著一條傷痕。滿身痕跡留給讀不懂的水,想用水來撫平。瘋長的生命卻早已取代了一段枯市,它屬於的只是曾經,只屬於一段回憶,它只得沉澱。

湖,沒有渡口,怕一線劃痕,劃破千年沉寂。

湖畔的花兒還是那么美,大概春夏秋冬厭倦了只有花兒的世界,離開了。從此好像就真的只有花兒了,默默地將花蕾綻放,再凋落,難道這只是孤芳自賞嗎?

一顆雨珠落在花瓣上,依舊無聲,然後落了一片雨。或許是上蒼不願看一片孤芳自賞的花兒,灑下淚,打落了花。不敢去看一片凋零的花兒,就連凋零都異樣的安靜,靜得可怕。不知遺忘了世界,還是世界遺忘了它。

雨後沒有彩虹,只因無人欣賞,不甘於寂寞。

空氣,帶著雨後泥土的清新,濃濃的綠是迅長的草,生命的脈搏,凝置的空氣,溢滿花的芬芳,拾起一瓣花就像拾起一片失落,一片感嘆:雨是思緒,本就該沉澱,沉澱在最低處,成了一片湖,一片寧靜。又從最低點化做一片雲。雲是思緒飄動劃破的寧靜。有人說:“一腳把花踩扁了,它卻將香味留在了腳下,這便是寬容。”可是,雨踩碎了一片段預告海,在雨珠上並未嗅到一點兒芬芳,難道是花兒生氣了,還是……

雨是愁,又怎會香,或許就是這樣吧。

灰色的天空在遠處。

霧縈繞著寧靜,晨曦初霧大概是這樣了吧!水面飄著薄薄的層霧,靜湖滲透了千年,漏不完的是寂寞,漏不完的是憂愁。

靜湖,依舊很靜,忘記了誰才是自己,除卻整個山谷,只有湖邊獨守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