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長在一個南方臨海小鎮。離海很近,只用十幾分鐘的車程,小鎮和大海之間有一片田野,春天你可以看到成片的油菜,透過路旁的白楊看到一片金黃,穿過田野就是大海,海子所謂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不過如此。
大海給小鎮帶來延年的豐沛雨水,讓小鎮的人們得以安居。奶奶說:“老天爺看不慣人的生活過得太幸福,當他賜予人們某樣東西時同時也會讓他們失去點什麼。”雨水過於豐沛的夏天,帶來一陣又一陣的颱風,讓平靜的小鎮掀起波瀾,但小鎮從未倒下。
關於颱風的回憶對於小鎮的人們來說都是灰色的,奶奶回憶說,在爸爸還小的時候有那么一場颱風,雨下得很大隻見水一點一點漲上來,水漲得很快剛才才過膝蓋的回過神就漫過腰好大截了,全家一起跑上樓去避難,夜裡只聽見“空隆,空隆”的聲音。第二天下樓才發現樓下已經面目全非了,溫馨的小家變得髒亂不堪,沒過腳的淤泥,掛在各種地方的垃圾,和滿地的破貝殼。
我還是孩子沒見過世面,見過最大的颱風是去年的“菲特”。雨那夜一直沒停,只見大不見小的雨衝擊著這個滿是舊屋老瓦的小鎮,雨打在地上聽得見“啪啪啪”的聲音,風從窗邊吹過聽得見“呼呼呼”的巨響。整夜充斥著瓦楞鐵板與強風命搏的巨響,“哐噔,哐噔”最後在“嘣!”一聲之後瓦楞鐵板躺在了地上仍捉著無用的掙扎。那些平時看似足夠遮風擋雨的玻璃與黑瓦在風中不堪一擊,聽見“啪!”地一聲鄰居家的玻璃碎了。第二天網上的新聞不斷“浙江地區遭遇xx年不遇大颱風,浙江沿海部分地區受災嚴重”。幾天后,其他地區仍舊刮著颱風,小鎮早已艷陽高照。
對於夏天大雨小鎮的人們習以為常,小時候下個大雨總是很害怕的樣子。記得某天,午睡睡醒之後,陽光不像往日一樣明媚,是烏雲密布的,眼看就要下大雨了。睡眼朦朧地扯著嗓子叫:“奶奶!奶奶!”突然電閃雷鳴,一道白光閃過把天空劈成了兩半。驚魂未定,雷公又敲起了他的大鼓。見到奶奶來了,“哇哇”撲到她的懷裡。奶奶一邊安撫我一邊跟我說:“不用怕,你看你這幾天是不是不乖了,你不乖老天爺就生氣了,轟隆隆打雷了,你要是乖,老天爺就不會生氣了,不打雷了。”
五六歲時,我是一個“皮孩子”,不願和小女孩們一起玩過家家,只喜歡和男孩子一起從東跑到西,從西跑到東。狂風暴雨前的小雨是我們的最愛,淋著毛毛雨,從我家屋檐跑到你家屋檐,從你家屋檐跑到他家屋檐,直到雨下大,直到滿身濕透。
颱風進行時,有得玩小孩子還怕什麼。當大人們鎖好門窗,不再允許孩子們踏出家門一步時另一種遊戲開始了。對著牆壁大喊,看似是瘋子才會做的舉動,其實他們在與隔壁的小夥伴對話,時而大喊,時而耳朵貼牆。這種新奇的遊戲讓孩子們興奮不已,即使只是這么簡單的遊戲。
颱風承載著小鎮幾代人的記憶,他給小鎮帶來悲和歡,颱風他是災難,小鎮歷經風霜卻從未倒下。小鎮她依舊站在海邊,待著春暖和花開。